第731章 殉葬坑前

　　在经历了重力碾压、幻象迷途、阴影刺杀与精神侵蚀的层层考验后，联军跟随着玄甲坚定的步伐，终于穿过了灵烬之谷最危险的过渡地带。

　　前方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仿佛走到了世界的尽头，大地在这里骤然断裂，形成一个巨大到望不见对岸的圆形深渊。这就是——万灵殉葬坑。

　　坑洞的边缘并非自然的岩壁，而是由无数扭曲、纠缠的苍白骸骨堆叠而成，有人形，有兽形，更有许多难以名状的奇异骨骼，它们共同构成了一道绝望而恐怖的边界。浓稠如墨的黑暗从坑底弥漫上来，其中翻滚着、沉浮着无数痛苦挣扎的灵体。这些灵体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只剩下扭曲的面孔和无声哀嚎的残影，它们汇聚成一片永恒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悲鸣之海。

　　仅仅是站在边缘，那浓郁到极致的死寂、怨念与纯粹的负面能量，就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冰寒，穿透心灯的庇护，试图冻结每个人的血液与灵魂。空气中不再有“虚无之语”的低沉呢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亿万亡魂汇聚而成的、无休无止的精神咆哮，冲击着每一个生灵的意识。

　　而在那无边骸骨与怨灵之海的中央，一座更加庞大、更加令人心悸的“山峰”巍然耸立。

　　那并非自然的造物，而是一个由更多、更巨大的古老骸骨作为基座，混杂着凝固的黑暗能量与无数挣扎灵体，强行糅合、堆积而成的恐怖王座。王座的靠背高耸入上方翻滚的黑雾，形状像极了某种巨兽展开的、破碎的翼骨，又像是无数只伸向天空的绝望手臂。

　　就在那骸骨与怨念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存在”。

　　它没有固定的、可被清晰描述的形态，更像是一团庞大无比、不断扭曲蠕动的黑暗人形轮廓。周身缭绕着实质般的黑红色能量闪电，偶尔轮廓清晰时，能隐约看到覆盖着破碎鳞甲的肢体，或是一只闪烁着无尽恶意与疯狂的巨大竖瞳。但下一刻，这些特征又会被翻滚的黑暗与哀嚎的怨灵面孔所吞没。

　　它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如同整个深渊、整片死亡世界的核心。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怨气、所有的绝望，都如同朝拜君主般，向着它汇聚、盘旋。

　　这就是墨阳。

　　这就是灵殉巫尊沉寂万载后，汇聚了万灵怨力而重生的终极形态。

　　联军之前所遭遇的一切，重力、幻象、阴影、低语都不过是它无意识散逸出的力量，或者说，是这片因它而存在的死亡疆域本身的防御机制。

　　此刻，当联军真正站在它面前，才清晰地感受到彼此之间那如同萤火与皓月般的、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

　　“呃”一些实力稍弱的战士，在这纯粹的、源自生命层次的无上威压下，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伏下去，连手中的武器都难以握紧。

　　玄甲发出了低沉警惕的吼声，背甲上的土黄光芒稳定地照耀着周围，抵御着那实质般的压迫感。磷光收敛了鳞粉，落在凌渊肩头，翅翼微微颤抖。追影伏低身体，发出威胁性的低吼。皎月紧紧依偎着凌玥，月华清辉变得有些明灭不定。

　　就连霓裳，也感到识海中的心灯一阵剧烈的摇曳，光芒似乎都被那王座上的存在吸过去了几分。她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却愈发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决然的恨意与……解脱的期待。

　　凌渊站在玄甲之首，衣袍在无形的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他抬起头，目光穿越那无数哀嚎的灵体，最终与王座上那双（或者说那只时而浮现的）蕴藏着万古寂灭与疯狂的眼睛，遥遥对上。

　　没有言语。

　　但所有人都明白，一切的终点，一切的恩怨，都将在接下来，于这片万灵殉葬之地，做出最后的了断。

　　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最终的战鼓，已在灵魂深处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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