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万载寂灭

　　闯入寂灭心渊的瞬间，那极致的死寂与寒冷并非静止，而是活着的、充满恶意的存在。它如同粘稠的黑色油污，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渗透着凌渊灵魂体外的金色护罩与纯白通道，发出“滋滋”的侵蚀声。

　　墨阳的意志，并未凝聚成具体的形态。它无处不在，它就是这整个心渊本身。当凌渊这个“异物”闯入它的绝对领域，沉睡万载的庞大恶意被彻底激活了。

　　第一波冲击，是怨念。

　　并非单一的诅咒，而是亿万个陨落于此、或被墨阳吞噬生灵的破碎记忆与极致痛苦，汇成了无边无际的怨念洪流。凌渊的“眼前”，瞬间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画面：部落被烈焰吞噬时孩童的哭喊，爱人死于怀中的绝望眼神，被背叛者的刻骨仇恨，饥饿到啃食泥土的疯狂，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却带着真实不虚的情感冲击，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狠狠扎向他的灵魂核心，试图将他的意识同化，拖入这永恒的苦痛深渊。

　　霓裳心灯所化的金色护罩剧烈震颤，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它如同暴风雨中守护灯塔的玻璃，艰难地抵挡着这源自万灵的负面洪流。

　　紧随其后的，是绝望的低语。

　　这低语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用的是他最能理解的语言和逻辑。“挣扎有何意义，你所守护的，终将腐朽。你所爱的，终将逝去。联盟，希望，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幻影。宇宙的终局是热寂，生命的归宿是虚无。放弃吧，融入这永恒的寂静，才是唯一的真实” 这低语如同最狡猾的毒蛇，专门寻找他信念的缝隙，瓦解他抵抗的意志。

　　凌玥净化之力形成的纯白通道光芒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它不断涤荡着这些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负面意念，但低于无孔不入，净化速度远远跟不上侵蚀的速度。

　　最后一重攻击，最为阴险歹毒，是记忆回响。

　　墨阳精准地挖掘出凌渊内心最深处的遗憾与伤痛。他“看到”了初来兽世时，因自己疏忽而未能救下的第一个狐族同伴苍白的面容；听到了霜华（若已逝）临终前未能说完的遗言；感受到了在寒冬中，因物资短缺而不得不做出取舍时的无奈与愧疚，这些被他深埋心底的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扭曲，化作一柄柄由内而生的利刃，切割着他的意志。

　　“看啊，这就是你想要守护的结果？，你谁也守护不了，你本身就是灾厄的源头” 恶意的低语与痛苦的回忆交织，形成了绝杀的陷阱。

　　凌渊的灵魂体在剧烈地颤抖，光芒明灭不定。他紧守着一丝清明，运用现代灵魂学中对意识、潜意识的认知，强行将这些负面冲击“客体化”，试图将其视为外来的“病毒信息”而非自身真实。他明白，一旦认同其中任何一种，他的灵魂就将被瞬间同化、吞噬。

　　然而，个体的意志，在面对这积累了万载、汇聚了亿万生灵负面情绪的寂灭心渊时，显得如此渺小。金色的护罩裂痕越来越多，如同即将破碎的冰面；纯白的通道也越来越纤细，光芒黯淡，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断绝。

　　凌渊的灵魂，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防御正在被层层剥离，意识被拖入无边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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