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生命的第一因

　　“阁下身为令使，难道竟未察觉身边人的异样？”

　　“异样？何来异样？”

　　孤慕鸿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波澜。

　　来古士凝了凝神，直言道：

　　“阁下，这世间万物，皆是模拟生成的数据。”

　　“此地的芸芸众生，不过是一串串冰冷的代码罢了。”

　　“哦，原来是数据……”

　　孤慕鸿微微颔首，神色间毫无意外，仿佛早已知晓。

　　“我的感觉未曾出错，阁下果然已洞悉了这世界的本质。”

　　“呵，别他娘的废话了！你想说的答案在哪？”

　　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满，来古士只是轻轻一笑，缓缓开口道：

　　“答案：博识尊留下的一个问题。”

　　“智识？魔法老登口中的机器头？”

　　随着话音落下，孤慕鸿很快便陷入了沉思。

　　“那祂留下的……是什么问题？”

　　“生命的第一因。”

　　面对孤慕鸿的询问，来古士并没有拒绝回答。

　　“所以这个被模拟创造出来的世界，便是用来解开博识尊留下的这个问题？”

　　“您可以这么理解。”

　　嘶……这什么勾八问题？！

　　更关键的是，如此庞大的世界与文明，又是靠着何等庞大的能量才模拟出来的？

　　“那翁法罗斯的最终结局是什么？”

　　“所有的数据代码将得以升华，祂的问题也将被解开。”

　　“……”

　　“可我觉得……你所做的这一切，并非只是为了这一问题……”

　　孤慕鸿嘴角微勾，手中的黑剑依旧高高举起，并未放下。

　　“告诉我，维持这世界的核心在哪？”

　　“很抱歉……无可奉告。”

　　“呵，是吗？那我自己找，你也别再劝我了，怪烦人的。”

　　来古士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不紧不慢的轻笑道：

　　“阁下既清楚万物皆为数据，为何还要执着于那些虚假的情感与羁绊？”

　　“留在此地，不过是困在算法编织的牢笼里，毫无意义。”

　　失去管理员权限的来古士，此刻尚不清楚孤慕鸿与海瑟音之间，究竟走到了何种地步……

　　孤慕鸿轻轻挥动手中的黑剑，抬眼望向远处流转的虚拟霞光，眸光深邃如潭。

　　“数据冰冷，可这人心感受到的温度，未必是假……”

　　“可他们的本质终究是数据，无论如何都算不上真正的有机生命体。”

　　面对他的这番言论，来古士很是不解。

　　“况且，您所谓的良知，不应该作用在这些数据身上。”

　　“还是放下吧，您如果执意留在这里……”

　　来古士的话还未讲完，一抹刺目的寒芒便在眼前闪过。

　　“吵死了！你这种没感情的智械，懂个毛线球啊？”

　　“谁说数据只能是数据？！”

　　瞥了眼地上那滋滋冒电的头颅，孤慕鸿默然收剑，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原地。

　　翁法罗斯的大地上，孤慕鸿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内心烦躁无比。

　　“喂！小子，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是吧？！“

　　数十名壮汉面露不善，手持锋利的短刃，将路过此里的黑袍人拦了下来。

　　黑袍人缓缓抬头，眼中带着一丝还未消去的血芒……

　　夜晚的哀丽秘榭，天边飘来的晚风，正将麦田轻轻吹动。

　　家中此时本就空无一人，地宝也已暂且托付给阿格莱雅照料，孤慕鸿今日便没了归家的打算。

　　他慢慢的走着，在乡间的土路上并未碰上什么人。

　　“长夜月口中的那个未来……”

　　想到那枚火种，以及第二盏青铜灯，孤慕鸿就觉得有些头大。

　　而来古士所说的那些，孤慕鸿压根没信多少……

　　“来都来了，休息会吧。”

　　孤慕鸿望着身旁起伏的麦浪，长叹了一声，抬脚踏入了麦田。

　　晚风裹挟着小麦的清香，他抬手轻轻拨开身前垂落的麦秆，指尖触到微凉的穗粒，沙沙声响在静谧夜色里格外清晰。

　　在麦田深处藏着块不小的空地，孤慕鸿循着开阔感往里走去。

　　刚拨开最后一丛浓密的麦秆，还没看清眼前景象，便撞上了一个温软的身影……

　　“唔。”

　　轻细的闷哼声响起，那道身影眼看就要踉跄摔倒，孤慕鸿下意识伸手，稳稳拉住了对方。

　　“嗯？昔涟？”

　　“灵黯？”

　　昏暗的夜色中，二人面面相觑，不禁都对彼此的出现，感到有些惊讶。

　　“你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人家问你才对吧？”

　　稳住身形后，昔涟仰头望着面前的孤慕鸿，忽然眉眼弯弯地轻笑一声：

　　“灵黯该不会，也是来等流星的吧？”

　　“流星？”

　　孤慕鸿缓缓抬头，看向了幽静的夜空。

　　“别看啦～流星还没出现呢。”

　　“……”

　　“看流星的话，为什么要在这里？”

　　昔涟将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美眸里流动着一抹动人的光彩。

　　“这当然是因为……人家在等你呀～”

　　“噗……开玩笑的啦。”

　　“人家只是觉得这里安静，又能看清夜空，挺适合独自等流星呢～”

　　孤慕鸿点了点头，缓缓盘腿坐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了？灵黯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呀。”

　　“我这有这么明显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嗯～美少女的感觉啦～”

　　孤慕鸿轻笑了两声，也没管那坐到了自己身边的少女。

　　“昔涟，你有想过离开村子，到别的地方生活吗？”

　　“没有哦。”

　　“人家以后可是村里的祭司，要专门信奉岁月泰坦，守护大家呀。”

　　孤慕鸿轻“嗯”一声，缓缓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身旁的麦芒，神色沉凝，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昔涟见他不语，也没再多问，只是单手撑着下颚，俏脸上仍带着浅淡的笑意，静静望向深邃的夜空，周身的氛围温柔又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还在思索的孤慕鸿，只感觉右肩突然一沉。

　　他转头看去，昔涟正靠着自己的肩膀，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本想着推开对方，但手刚一抬起，便又轻轻的放了下来。

　　“真是可笑……这些数据，早就是人了啊……”

　　奥赫玛，孤慕鸿家中的卧室内。

　　遐蝶已在此等候了一整天，此刻正蜷在他的床铺上，发丝散乱的铺在枕间，呼吸轻浅。

　　她似是坠入了甜软的梦境，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时不时低低呢喃着梦话，声音软糯又带着几分依赖：

　　“灵黯……抱抱……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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