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烛九阴

　　春风坊坊主纤长的手指间持着一杆细长的白玉烟枪，烟锅正明灭闪烁着猩红的光点。

　　她微启朱唇，轻轻吸入一口，片刻后，一缕淡紫色的烟雾被缓缓吐出，在她面前袅袅娜娜地散开，形成种种模糊难辨的奇异图案，最终消弭于无形。

　　在她软榻旁的地上，一左一右蹲着两个小妖。

　　左边一个形似狸猫，却穿着不合身的小马褂，正努力用爪子擦拭着一个明显比它脑袋还大的水晶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右边一个则像只圆滚滚的仓鼠，穿着短打，抱着一颗硕大的珍珠睡得正香，鼻涕泡随着呼吸忽大忽小。

　　这便是老板娘麾下的“卧龙凤雏”两小妖。

　　此刻，那狸猫小妖似乎擦拭得不耐烦，爪子一滑，水晶杯脱手滚落，却并未摔碎，而是被一条无声无息探出的雪白狐尾轻轻卷住，稳稳放回原处。

　　而躺在软榻上狐女老板娘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又吸了一口烟。

　　烛璃和夜千钰走近了些，老板娘似乎并未立刻注意到他们，依旧半阖着眼，享受着她的烟枪。

　　直到两人在她榻前五步处站定，她才慢悠悠地掀开眼皮，那双氤氲着紫色烟霞的眸子懒懒地扫过来。

　　她看到烛璃，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中漾起真切而熟稔的笑意，红唇轻启，声音酥媚入骨：

　　“哎呦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小烛啊？看来又过了三千三百三十三年了！”

　　但当她目光落到烛璃身后的夜千钰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笑容更添几分玩味：

　　“啧啧，还带了位如此俊俏的小郎君？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小烛终于耐不住寂寞，开了窍，懂得寻个贴心人儿解闷了？”

　　烛璃似乎早已习惯她的调侃，声音依旧清冷：

　　“九月，少贫嘴，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被称作九月的老板娘，便是这‘春风坊’的主人。

　　她轻笑一声，扭着水蛇腰从柜台后绕出来，七条狐尾在她身后摇曳生姿，带来一阵香风。

　　她走到近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烛璃，又瞥了眼夜千钰，才笑道：

　　“知道知道，您哪次来不是有正事？说吧，这次又想打听什么大秘密？先说好，老规矩，价钱嘛……得看消息的分量。”

　　烛璃微微颔首，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们想打听一个地方。”

　　“哦？何处？”

　　老板娘吸了口烟，似是漫不经心。

　　“幽烬深渊。”

　　四字一出，坊内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咔嚓”一声轻响，老板娘那杆白玉烟枪的细长烟杆上，竟凭空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她原本慵懒倚靠的身形骤然绷紧，虽然依旧保持着卧姿，但那种闲适的风情瞬间消失无踪。

　　她缓缓地地坐直了身体，七条狐尾不再轻柔摆动，而是微微蓬起，在她身后形成一个充满威压的半弧。

　　她脸上那惯常的，仿佛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劲的媚笑彻底隐去！

　　红唇紧抿，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瞳孔在灯光下收缩，折射出锐利如刀锋的光芒，紧紧锁定在夜千钰和烛璃身上。

　　身旁的两个小妖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骤变的情绪，吓得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

　　良久，老板娘九月才用一种极其低沉，几乎一字一顿的声调开口，那声音里没了沙哑魅惑，只剩下冰冷：

　　“你……再说一遍，你们要找什么地方？”

　　“幽烬深渊。”

　　烛璃再次重复道，语气不变，眼神却同样锐利地回望过去，与之对视。

　　老板娘沉默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烟杆上那一道新生的裂痕，伸出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再抬头时，她眼中情绪已被压下大半，恢复了些许平静，但那深藏的波澜却难以完全掩饰。

　　“呵……”

　　她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带着浓浓的自嘲：

　　“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没想到你居然又提及了！”

　　她将裂了的烟枪放到一旁，身体重新向后靠去，但姿态已不再是全然的放松，而是透着一股深深的……怒意？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狐尾也缓缓垂落下来。

　　“幽烬深渊……”

　　她喃喃重复，眼神飘向远处，淡淡道：“

　　“那可不是什么善地，甚至可以说，那是最接近虚无的绝地之一！”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烛璃二人身上，带着一抹调侃：

　　“你们……为何要找那里？求死的方法有很多种，不必选最痛苦的一种。”

　　烛璃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我们有必须去的理由，寻找……或许存在的一线生机。”

　　老板娘凝视了她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复杂光芒。

　　“生机……”

　　她低声重复着，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是啊，总是有些不得不去的理由……就像你当年……”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触及了某个禁忌，她摆了摆手，不愿再多言往事，但那瞬间流露出的哀伤与追忆，却无比真实。

　　突然，狐九月猛然瞪大眼睛，蹭的一下从贵妃榻上跳到烛璃面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那双重瞳异色，一金一暗的眸子，骇然道：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的记忆恢复了？”

　　烛璃点了点头，淡淡轻嗯一声：

　　“嗯，不过只记起了一半，就在我无意中获得一缕暗之本源的时候！”

　　闻言，狐九月顿时反应过来，呼出一口气，恍然道：

　　“难怪……难怪你想寻找那一线生机，按照你烛龙一族，讲究的阴阳共生，光暗同源，两极平衡方能生生不息……

　　你既然获得了暗之本源，力量虽得以复苏部分！

　　但要是没有对应的光之本源调和，你很快就会被体内失控暴涨的至暗之力给吞噬，最终彻底失去自我，彻底化为只知毁灭的黑暗孽龙！！”

　　二人的对话没有刻意避讳，一旁的夜千钰听得心神剧震，瞳孔再次收缩，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远比刚才更甚！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看似清冷的师叔，来历居然如此之大，基因血脉居然如此之高！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关于烛龙的信息，烛龙一族亦称烛九阴，是宇宙开天辟地之初便存在的，执掌昼与夜，光与暗的太古先天神族。

　　身长可达数光年之巨，善御时空，吐息为风，俯仰之间，昼夜更迭相随，眸光过处，岁月皆可逆转！

　　祂是一环宇宙镇守时序根基的至高守护者，身披暗金龙鳞，口中所含烛火能照彻九幽，为宇宙维系昼夜时序！

　　在终末劫灭之战打散元神，自此其影只存于时光裂隙！

　　烛龙一族战力堪比祖龙，是屹立于宇宙生物顶点的九维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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