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化神中期

　　“看来，今日这一战，终究是躲不掉了。也罢，便让妾身领教一下，能让凌虚子师弟都心服口服的‘圣主’，究竟有何等通天手段。”

　　话音未落，她原本弥漫周身的阴寒气息骤然一变！

　　不再是单纯的寒冷，而是弥漫出一股诡异、缥缈、直指人心深处的波动。

　　这波动无形无质，却如同亿万根细微至极的丝线，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悄然缠绕、渗透向杨灵的灵魂、道心。

　　“小心了。”

　　玉蟾的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直接在杨灵心湖中响起。

　　刹那间，战局陡变！

　　杨灵只觉得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剧烈烦躁，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理智。

　　紧接着，对玉蟾的刻骨仇恨、对当年狼狈逃亡的不甘、对强大力量的贪婪渴望、甚至是一丝面对绝色时本能的悸动……

　　种种原本深藏或压抑的情绪，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轰然爆发，化作汹涌的浪潮，疯狂冲击着他的心神防线，试图淹没他的冷静与判断。

　　“嗯？！”

　　杨灵心中剧震，立刻全力催动马符咒。清光护住灵台，稳固神魂，驱逐外邪。

　　然而，令自己心惊的是，那欲望真意的侵袭方式诡异至极！

　　它并非直接进行神魂攻击或夺舍，而是如同最高明的琴师，以真意为弦，轻轻拨动对手内心深处本就存在的情绪种子，并将其瞬间催化、放大到极致。

　　当愤怒、贪婪等情绪如同火山喷发般自主涌现时，这股力量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成了杨灵“自己”的情绪暴动！

　　马符咒能抵御外力，却无法强行镇压主人自身沸腾的心绪！

　　这便是化神中期老怪的战斗智慧与真意诡异之处吗！

　　不追求蛮力碾压，而是精准打击对手最脆弱、最难以防范的环节——情绪。

　　一招之下，杨灵虽未受伤，却已陷入心神失控、节奏大乱的极端不利境地。

　　“哼！”

　　杨灵闷哼一声，强忍着几乎要破胸而出的狂暴怒意与烦躁，将焚天炙焰真意催动到极限，赤红色的烈焰轰然爆发，试图以至阳至烈之火，焚尽那无形的欲望波动。

　　然而，火焰掠过，那欲望真意如同虚无之影，丝毫未被灼伤，反而随着他情绪的剧烈波动，侵蚀得越发深入。

　　怒火越盛，真意勾动的“怒”之欲望便越强，形成恶心循环。

　　就在他心神受制、真意运转出现细微滞涩的刹那，玉蟾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融入了四周的光影，速度快得惊人，并非直线突击，而是以一种蕴含玄奥韵律的曲线逼近。

　　每一步踏出，都有灰黑色的寒雾自她指尖溢出，如同活物般袭向杨灵因情绪波动而露出的防御破绽——脖颈、肋下、丹田、灵台……

　　杨灵瞳孔收缩，雷火长刀仓促挥出，刀势却因心绪不宁而失了往日的精准与沉稳。

　　“嗤啦！”一缕灰黑雾气擦过他的左肩，护体仙灵力和焚天真意竟未能完全阻隔！

　　雾气沾染之处，衣袍瞬间腐蚀，皮肤传来钻心刺骨的冰寒与侵蚀剧痛，更有一股阴晦歹毒的力量试图沿着经脉向体内渗透，污染他纯净的仙灵力！

　　“化神中期的真意……竟如此难缠！”

　　杨灵心头再凛，立刻分心运转马符咒强行驱散肩头的秽气，但这片刻的分神，又给了玉蟾可乘之机。

　　接下来的数十回合，完全成了玉蟾的表演。

　　她将自身真意的干扰与自身精妙绝伦的战斗经验结合到了极致。

　　时而以欲望引动杨灵的贪婪，诱使他冒进，随即以阴寒真意反击。

　　时而放大他的恐惧，让他招式畏缩，再以刁钻的角度强攻。

　　杨灵空有龙符咒提供的近乎无限的真意本源和数枚符咒的基础增幅，却因为心神始终被各种暴涨的情绪干扰，十成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六七成，且招式连接间破绽频出。

　　杨灵周身炽烈的火焰在频繁的被动防御和驱除秽气中不断消耗、黯淡，气息也开始紊乱，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不是力竭，而是心神剧烈消耗的征兆。

　　战局呈现出一边倒的碾压态势，杨灵的胜算，在他自己冷静的判断中，已不足三成！

　　“化神中期……对真意的运用，对战斗节奏的掌控，对对手心理的把握，果然远非初期可比！”

　　杨灵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和内心情绪的惊涛骇浪中，强行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杨灵知道，再这样下去，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破局！

　　杨灵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一瞬的绝对清醒。

　　在这电光石火间，自己做出了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决断。

　　既然无法驱逐、无法压制这些被勾起的情绪，那就彻底‘接纳’并‘无视’它们！

　　心念一定，杨灵骤然放弃了以羊符咒和意志力强行镇压心湖的尝试。

　　刹那间，愤怒、不甘、贪婪、杀意……所有被玉蟾欲望真意勾引到极致的情绪，如同脱缰野马，在自己心田彻底奔腾起来。

　　然而，与此同时，杨灵将自己所有的神识、所有的意志力，如同最冷酷的指挥官，全部投入到了对身体和焚天炙焰真意的绝对掌控之中！

　　情绪归情绪，行动归行动！

　　强行将意识割裂为感性与理性两部分，任由感性部分在欲望真意中沉浮沸腾，而理性部分则冰冷如万载玄冰，纯粹依据战斗本能和化神修士的规则感知，去应对玉蟾的每一次攻击。

　　“呼——”

　　杨灵周身的狂暴火焰骤然向内收敛，不再追求煊赫的外放威势，而是变得极度凝练、精纯。

　　手中的雷火长刀也瞬间缩短，化为一柄尺余长的炽亮火焰短刃。

　　攻防节奏陡然一变，从之前的试图反击，转变为极致的、密不透风的防守。

　　每一招每一式，都简洁、精准、高效，只求封住玉蟾的攻击路线，不再被情绪带动着做出任何多余的冒险举动。

　　同时，杨灵那被调动的怒火，让刀势更强上三分。

　　这一堪称“心分二用，冰火同炉”的诡异变招，完全出乎了玉蟾的预料！

　　她的真意依旧在杨灵心中兴风作浪，能清晰感应到对方心湖中翻腾的剧烈情绪，可诡异的是，这些情绪竟然完全无法再影响到杨灵的实际行动！

　　杨灵的招式稳如磐石，眼神冰冷又赤热，仿佛那心湖中的滔天巨浪是别人的。

　　一个被愤怒充斥心灵的人，却能使出最冷静、最精准的刀法！

　　这种矛盾而统一的状态，让玉蟾首次感到了一丝棘手。

　　就在玉蟾因杨灵状态突变而攻势出现万分之一瞬的迟滞，新旧招式衔接出现一丝几乎不可察的微小空隙时——

　　杨灵那被怒火操控下的身体，动了！

　　兔符咒·极速催动到当前能掌控的极限！

　　杨灵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清晰的火焰残影，真身已化作一道几乎撕裂空间的赤红细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绕过了玉蟾正面交织寒雾，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形侧后方！

　　就是现在！

　　神识精确捕捉到玉蟾因惊诧而导致气息波动的刹那，焚天炙焰真意在龙符咒本源驱动下，于火焰短刃上压缩凝聚到极点，化作一点炽白到令人无法直视的锋芒，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蕴含着焚尽法则的恐怖威能，直刺玉蟾后心要害！

　　这一击，带着所有情绪的干扰，与战斗本能与计算下的绝杀！

　　玉蟾美眸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与凝重。

　　她终究是化神中期，千钧一发之际，身体近乎本能地做出反应，周身灰黑之气与阴寒真意如活物般向后凝聚，同时曼妙腰肢如无骨柳絮般诡异地一扭。

　　“噗！”

　　炽白锋芒未能刺实后心，却狠狠划过了她凝聚防护的臂膀。

　　只听“嗤——”一声令人牙酸的灼烧声，玉蟾素白衣袖瞬间化为飞灰，露出一截欺霜赛雪却此刻焦黑一片、甚至露出些许琉璃化骨骼的小臂！

　　焚天炙焰真意那克制阴邪的霸道属性，加上极致的穿透力，终于第一次真正创伤了这位化神中期老怪的本体！

　　“啊！”

　　玉蟾发出一声夹杂着痛楚与怒意的轻呼，身形借力飘退数十丈，低头看了一眼焦黑的手臂，眼中寒光暴涨。

　　而杨灵在一击得手后，并未追击，反而也急速后退，剧烈地喘息着，周身火焰明灭不定。

　　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对自己“心分二用”状态的心神消耗堪称恐怖，意识都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

　　虽然成功创伤对手，将胜算从不足三成硬生生拉回到了四成左右，但杨灵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凛然。

　　因为杨灵清晰无比地感知到，自始至终，玉蟾虽然动用了诡异的欲望真意和精妙的战技，甚至受了点伤。

　　但她体内那浩瀚如海的化神中期仙灵力，根本未曾真正澎湃涌出，加持于攻势之上！

　　她更像是在用技巧、经验和诡异的真意与自己周旋。

　　化神中期修士的仙灵力总量与精纯度，普遍是初期的十倍到百倍！

　　若玉蟾此刻抛开一切技巧，纯粹以磅礴的中期仙灵力驱动真意，进行蛮横的能量碾压……

　　杨灵很清楚，自己即便有龙符咒支撑，在绝对的能量层级差距下，也绝对撑不过百息！

　　“四成胜算……还是在我底牌尽出、拼命至此，而对方未动用真正修为底蕴的情况下……”

　　杨灵嘴角溢出一丝混合着血腥味与苦涩的弧度，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愈发坚凝。

　　杨灵擦去嘴角血迹，火焰短刃再次扬起，指向玉蟾。

　　“化神中期的深厚，领教了。但我的‘道’，还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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