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戴罪立功

　　此时的萧无漾尚未睡熟，帐外的亲兵撞开帐门时，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全无睡意。

　　“主公！广陵城北门已开，城内兵变，火光冲天！”

　　萧无漾霍然起身，随手抄起搭在榻边的甲胄，嘴角扬起一抹果决的笑：“好！果真不出我所料！”

　　他一边系着甲带，一边扬声喊道：“传我将令，众将领兵，半个时辰后，直取广陵城！”

　　而广陵城内，文郁刚刚睡下，下一秒就被屋外的火光与喊杀声惊醒，整个人还带着宿醉般的混沌。

　　他踉跄着披衣起身，推开窗便见漫天火光，耳边满是“杀啊”“开城迎接太子殿下”的呼喊，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就在此时，亲卫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喊道：“将军，不好了，士兵哗变，打开了北门，敌人已经进城了！”

　　文郁一把揪住亲卫的领子，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因愤怒而嘶哑：“沈骁呢？他在干什么？？？”

　　亲卫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道：“不……不知道，沈将军方才还在城头……转瞬间就没影了……”

　　文郁猛地将亲卫甩开，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斑驳的城墙上。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明明半个时辰前，他还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萧无漾的大军在城外列阵，那时他还想着，凭借广陵城的坚固防御，至少能撑上半月，可谁曾想，对方不过用了些计谋，就搅得城内军心大乱，连副将沈骁都不知所踪。

　　“将军，撤吧！”

　　旁边的亲卫颤声劝道，话音刚落，就被文郁一把推倒在地。

　　“撤？”

　　文郁冷笑一声，眼底是滔天的不甘，“陛下将广陵城交给我，我怎么能这么就撤了？”

　　亲卫挣扎着爬到他脚边，死死抱住他的腿：“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废太子的人已经快冲到内城了，再不撤，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文郁猛地一脚踹开亲卫，却在转身看到外面蔓延的火光时，动作顿住了。

　　城防已经破了，喊杀声越来越近，那些他带出来的士兵，正在成片倒下。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最终咬着牙低吼：“萧无漾，你个混蛋，我跟你没完！”

　　“撤！”

　　随着文郁一声怒喝，残余的士兵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文郁带着数亲随，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南门突围。

　　城门口的厮杀正烈，他们拼尽全力，硬生生从缝隙里冲开一道口子。

　　夜风卷着血腥味扑在脸上，文郁回头望了一眼火光冲天的广陵城，眼眶发热。

　　临行前，他带了50万大军，意气风发地接过镇守广陵的令牌，可此刻，身边只剩下数千残兵。

　　“将军，快走吧！”

　　亲卫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跑，“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文郁被拖拽着向前，脚下的石板路沾满了血污，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死死咬着牙，将广陵城的火光与萧无漾的名字，一同刻进了心里。

　　夜色越来越浓，将他们的身影吞没在逃亡的路上，只留下身后那座燃烧的孤城，在黑暗中发出绝望的噼啪声。

　　两个时辰后，广陵城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最后一缕火光被扑灭在晨曦里。

　　萧无漾踏着尚未冷却的砖石走上街头，昔日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此刻堆满了断梁残垣，焦黑的木柱歪斜地戳向天空，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气息，刺得人鼻腔发疼。

　　他望着那些在瓦砾中哭泣的百姓，看着士兵们小心翼翼地从废墟里抬出孩童的尸身，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这座曾让大梁引以为傲的富饶之城，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兵燹之祸。

　　“主公。”

　　燕震天大步走来，甲胄上的血渍已凝成暗红，他声音沉哑，“城内残敌已肃清，只是让文郁那厮跑了。”

　　苏策在一旁冷哼一声，踢开脚边的碎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广陵既破，金陵便是囊中之物。

　　他文郁就算插上翅膀，难道还能飞出大梁的地界？”

　　萧无漾没说话，只是抬手示意士兵们加快清理街道，先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

　　正这时，陈恪带着两名亲兵押着个人匆匆走来，老远就喊道：“大哥！抓着个大鱼！”

　　被押着的人踉踉跄跄，锦袍被撕开一道大口子，发髻散乱，正是沈骁。

　　他一见萧无漾，双腿一软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殿……殿下饶命！”

　　沈骁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臣……臣也是被文郁裹挟！方才城内哗变，臣本想反正，谁知被他的人盯着，直到此刻才得空脱身啊！”

　　然而下一秒，陈恪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怒喝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亲眼看见你往南门跑，被我们截住时还拔刀反抗，现在倒说是想反正？当谁是傻子！”

　　而沈骁，在被陈恪一脚踹得在地上之后打了个滚，锦袍沾满血污与尘土。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膝盖在碎石上磨出了血，却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指尖抠着地面的缝隙，好不容易才挪到萧无漾脚边。

　　“殿……殿下！”

　　他抬起头，脸上涕泪纵横，混着血污糊成一片，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臣说的都是真的！是文郁！是他一直蒙蔽我，说您是叛逆，说跟着陛下…不，萧风才有活路……臣一时糊涂，才被他骗了啊！”

　　他死死攥着萧无漾的袍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不住地往地上磕，咚咚作响：“殿下饶命！求您饶我一命！

　　臣愿戴罪立功，去追文郁！去劝降金陵守军！”

　　萧无漾垂眸看着他，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他缓缓抬脚，挣脱开沈骁的拉扯，袍角在风中轻轻晃动。

　　下一秒，萧无漾缓缓低下身子，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沈骁，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情绪：“你真愿意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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