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车中闲谈

　　薄雾中，众人正准备登车，艾莉亚却主动找上海西，“海西，我能跟你挤一辆车吗？想跟你说说话。”

　　“当然可以，亲爱的。我想威廉也不会介意与乔治搭乘一辆马车。”海西温柔地点点头，偏头拍了拍威廉的胳膊。

　　威廉有些不悦地看了艾莉亚一眼，却也没有出言阻止，握了一下海西的手掌，抬步去找小表弟的麻烦了。

　　清晨的街道上，并没有其他车辆，车队很快驶出爱丁堡的城池，进入了广袤苍凉的高地。

　　艾莉亚掀起车帘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之前瑞贝卡和小贝拉的事，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看她们？尤其是小贝拉，毕竟她……”

　　话到嘴边，她还是没好意思说出“私生子”三个字。

　　海西拢了拢身上的皮草外套，闻言抬眼看向她，出言纠正：“艾莉亚，亲爱的，小贝拉不是私生子。”

　　艾莉亚愣了愣：“啊？可那个妇人瑞贝卡，明明阿利斯泰尔子爵...我看他们的情形不是……”

　　“小贝拉的身世，经过多方验证，确实是阿利斯泰尔子爵战友的遗孤。”海西斩钉截铁地给出答案，并指了指自己耳朵，解释道：“事实上，小贝拉是游离耳，子爵和瑞贝卡都是贴耳，两个贴耳是生出不游离耳朵孩子。”

　　艾莉亚少有地张大嘴巴，愣住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艾莉亚捂住嘴巴，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

　　海西轻声叹息，“小贝拉...她只是被母亲当成了筹码，本身清清白白。”

　　艾莉亚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面露犹豫，最终鼓起勇气：“原来是这样……我就是想问问你，要是真遇到那种...那种‘私生子’的情况，你会怎么看...我没有别的意思，嗯，我是说，我不是说威廉公爵会有私生子...”

　　艾莉亚觉得自己要疯了，她真的不是想要挑破海西和威廉之间的关系啊！怎么越说越乱了！

　　海西善解人意地接话：“你是想讨论一下，面对这种‘私生子’，嗯，‘情妇’问题如何处置？”

　　“是的，是的，海西，亲爱的，我就是这个意思。”艾莉亚感激地点点头，双手的手指在皮草手笼中纠缠在一起。

　　她诚恳地对海西说道：“我跟乔治有婚约，以后踏入伦敦社交圈，难免会碰到这些事，心里总有点没底。”

　　海西明白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贵族圈里，情妇、私生子女不算少见，但体面的人，从不会把大人的过错迁怒到孩子身上。”

　　海西放松地侧靠在软垫上，认真建议道：“艾莉亚，原则上我不建议掺和别人家的事情。”

　　艾莉亚点点头，抬眸看了海西一眼，又低垂视线声如蚊呐：“可是海西你却帮霍华德府控制住了局势，你...好像对爱德华公爵的事情非常上心，之前婚礼的鲜花的事情，还有再早之前玩‘狼人杀’的时候......”

　　海西朗声笑起来，没有一丝心虚，清悦的笑声让骑马在外的托马斯和西里斯都侧目看向马车。

　　“艾莉亚，亲爱的，是乔治让你来问我的吗？乔治这位小表弟，担心我背叛了他亲爱的表哥威廉？”

　　艾莉亚被点破目的，羞红了脸，从脖子开始整个人就像熟透的番茄一般，磕磕绊绊地解释：

　　“不，海西，不，亲爱的，乔治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是，我确实是想知道你对那些事情的看法，而乔治心里就是...就是有些不理解，不明白...我们”

　　“好了，艾莉亚，不用解释了。”海西挥手打断艾莉亚后面的话语，直截了当给她画下界限，并给出答案。

　　“我对爱德华没有一丝一毫与暧昧有关的情感，他是我的至交好友和合作伙伴。这些威廉都很清楚，亲爱的，我的解释，只此一次。”

　　艾莉亚挺直背脊，诚恳地不停点头，“是的，海西，我记住了，我会一字不改告诉乔治，相信我他绝不会再胡思乱想。”

　　“呵呵，亲爱的，相信我，他当然会。”海西神秘地笑了笑，朝想要提问的艾莉亚摇了摇手指，“一会儿到了狩猎庄园，你就明白了。”

　　艾莉亚咽下疑问，没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伸出左手，上面有一枚造型古朴镶嵌了蓝宝石的戒指。

　　“我12岁就和乔治订婚了，但是...但是我很清楚自己不是乔治喜欢的类型， ”说到这里，她眼角浮现泪花，赶紧用手帕用力按了按，力气大得暗红了眼角。

　　“他喜欢热烈张扬的淑女，那种华丽奢华的穿衣风格，浓艳的五官，就像...”就像我的那个表姐一样。

　　艾莉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涌上的激烈情绪也努力发散出来。

　　“海西，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有一天遇到像那个瑞贝卡一样抱着私生子出现在我面前的场景，我应该怎么做？”

　　“亲爱的艾莉亚，这真的很难说。”海西无奈地看向窗外的雪景，转过头来，低声说，“我想...最重要的是先保护好自己吧...至少，”

　　她俏皮地倾身接近艾莉亚，眨眼告诫，“至少不要像某些贵妇人那样愚蠢的与情妇成为朋友，甚至闺蜜。哦，当然，很多贵妇人的闺蜜竟然成了丈夫的情妇！”

　　她抬起艾莉亚的下巴，摸了摸，“防火防盗防闺蜜！”

　　马车内淑女说说笑笑，内容时而轻松，时而又隐藏沉重，远处的狩猎庄园终于在苍茫高地间显露轮廓。

　　灰石砌成的四层建筑，即便冬日也透着苍劲的厚重感，屋顶的烟囱中的青烟，代表仆人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

　　庄园外圈是低矮的石墙，圈外是广袤的林地，枝头挂着薄雪，风一吹便簌簌落下，衬得庄园既静谧又气派。

　　车内，海西侧过身，慵懒地给出最后一个建议：“做你自己就好，艾莉亚，不必装成乔治所谓喜欢的样子。威廉以前还偏爱金发碧眼呢，不是吗？”

　　艾莉亚愣了愣，还没来得及细品这话里的暖意，马车已稳稳停在庄园门前。

　　车门被侍从拉开，威廉高大的身影先出现在眼前，玄色披风上沾着细碎雪粒，眼神落在海西身上时瞬间柔和。

　　而他身后，乔治正委屈地揉着眼角，那片青黑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显然是挨了揍的模样。

　　艾莉亚看着乔治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赶紧捂住了嘴巴，挡住了笑意，心头的郁结仿佛也跟着消散了大半。原来，威廉为了海西，真的会对自己的小表弟“下手”；原来，真正的偏爱，从来不需要刻意迎合。

　　“海西，你看到乔治了吗？”爱德华嘲笑地笑声从远处传来，“那个笨蛋，竟然打盹撞到了马车的桌角！”

　　“是的，爱德华，你别笑了。我看都是你们绅士们昨晚一起喝酒的错。”海西赶紧阻止爱德华这个家伙的幸灾乐祸，免得一会儿乔治给他眼角也来一下。

　　她顺便朝正在朝威廉行礼报告的管家吩咐：“管家，给乔治勋爵煮两个鸡蛋，带壳热着送过来，给他热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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