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援军至与未解的谜题

　　“上面可是墨国公、安宁郡主所在？！末将北境军偏将赵擎，奉镇北王之命，特来驰援！”

　　这声穿透风雪的呼喊，如同划破厚重阴云的第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苍岩峰幸存者心头的绝望与阴霾。

　　窝棚内，死寂般的压抑被狂喜打破！

　　“是北境军！是我们的援军！” 一名年轻的雪岩族战士激动地喊出了声，声音带着哭腔。

　　凌云猛地推开挡在门口的杂物，不顾风雪扑面，朝着山下激动地回应： “赵将军！是我们！墨国公、安宁郡主、岩雪圣女皆在此处！”

　　哈鲁长老老泪纵横，跪倒在地，向着祭坛石碑不住叩首： “祖灵庇佑！祖灵庇佑啊！”

　　楚晚莹紧紧抓住墨云舟的手，喜极而泣： “云舟！听到了吗？援军来了！我们……我们撑过来了！”

　　墨云舟苍白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反握住楚晚莹冰冷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尽管他依旧虚弱，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重新燃起了锐利的光芒。

　　岩雪缓缓站起身，走到窝棚口，望着山下那在风雪中逐渐清晰起来的、代表着秩序与希望的旗帜和身影，异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援军到来意味着暂时的安全，但也意味着，她肩上的责任并未减轻，那枚贴身收藏的令牌，依旧沉甸甸地提醒着她前方未卜的征途。

　　很快，一队约五十人的北境军精锐，在偏将赵擎的带领下，顶着风雪，艰难地登上了峰顶。他们人人身着厚重的御寒皮甲，背负着补给，虽然同样面带风霜之色，但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与峰顶上这群伤痕累累、近乎山穷水尽的幸存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擎是一名年约四旬、面容刚毅的将领，他看到祭坛周围的惨状和幸存者们凄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痛惜，立刻快步上前，对着被楚晚莹和凌云搀扶着的墨云舟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末将赵擎，参见墨国公！救援来迟，让国公、郡主和诸位将士受苦了！末将万死！”

　　他身后的北境军士兵们也齐刷刷跪倒一片，甲胄铿锵。

　　墨云舟强撑着站直身体，虚抬了抬手： “赵将军请起，诸位将士请起！你们能及时赶到，已是雪中送炭，何罪之有！”

　　楚晚莹也连忙道： “赵将军快快请起！你们能来，我们就有了希望！”

　　赵擎这才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墨云舟胸前依旧隐约渗血的绷带和凌云空荡荡的袖管上，语气沉重： “国公，凌将军，你们的伤势……”

　　“暂无性命之忧，但需好生调养。” 楚晚莹代为回答，随即急切地问道： “赵将军，甲三他……”

　　赵擎立刻明白她问的是送信的影卫，脸上露出一丝敬佩： “那位影卫兄弟，三日前冒死闯入我军大营，浑身是伤，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他将国公的信物和密信呈交王爷后，便力竭昏迷，至今未醒。王爷见信后大惊，深知事态紧急，立刻命末将领一队精锐，携带物资，日夜兼程赶来接应！”

　　得知甲三性命无虞，众人心中又是一松。那个沉默而忠诚的影卫，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王爷有何指示？” 墨云舟更关心后续的安排。

　　赵擎神色一正，道： “王爷命末将接应到国公、郡主后，即刻护送诸位前往北境军大营！王爷已八百里加急将此事奏报陛下。王爷判断，墨家余孽与那寂灭邪祟勾结，图谋甚大，北境恐有大变，请国公至大营后再行详议对策！”

　　前往北境军大营，这无疑是目前最安全稳妥的选择。镇北王萧景鸿是萧景琰的堂弟，执掌北境军，忠心可靠，且麾下兵强马壮，足以应对可能的威胁。

　　墨云舟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 “好！就依王爷安排。”

　　他看向凌云和哈鲁长老： “凌将军，哈鲁长老，立刻组织人手，准备转移！重伤员优先，能带走的物资尽量带走！”

　　“是！” 凌云和哈鲁长老立刻领命，开始忙碌起来。

　　北境军士兵们的到来，带来了生机。他们迅速接管了防务，并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干粮、清水和伤药分发给幸存者们。热乎乎的肉汤和粗糙但管用的面饼，对于饥寒交迫多日的众人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

　　楚晚莹终于可以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在北境军随行医官的协助下，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重伤员的转移。北境军带来了担架和更多的御寒物资，让转移过程顺利了许多。

　　岩雪没有参与具体的杂务，她走到墨云舟和楚晚莹身边，低声道： “国公，郡主，那枚令牌……”

　　墨云舟目光一凝，沉声道： “此事关系重大，暂时不宜让太多人知晓。令牌你继续保管，到了北境军大营，见过王爷后再做定夺。”

　　岩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趁着众人忙碌准备的间隙，赵擎走到墨云舟身边，压低声音道： “国公，末将上山时，在山腰处发现了一些痕迹……”

　　“哦？” 墨云舟眼神一锐， “什么痕迹？”

　　“是一些……非人的脚印，很深，带着腐蚀的痕迹，与那位影卫兄弟描述的、被寂灭黑气侵蚀的怪物脚印很像。” 赵擎语气凝重， “而且，痕迹很新，似乎是不久前留下的，方向……是朝着西南方去的。”

　　西南方？那不是西狄溃逃的方向，也不是通往北境军大营的方向，而是……深入北境腹地，甚至指向大靖内陆的方向！

　　墨云舟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有漏网的、被寂灭侵蚀的怪物，或者……墨家余孽，并没有全部随西狄溃军离开，而是另有所图，潜入了大靖境内？

　　这个消息，比西狄溃军本身更令人不安！

　　“此事还有谁知晓？” 墨云舟立刻问道。

　　“只有末将和两名亲兵发现，尚未声张。” 赵擎答道。

　　“做得对。” 墨云舟赞许地点点头， “暂时保密，以免引起恐慌。立刻派人暗中顺着痕迹追踪一段，查明去向和数量，但切记，只需远远缀着，不可打草惊蛇，安全第一！”

　　“末将明白！” 赵擎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墨云舟看着赵擎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锁起。刚刚因为援军到来而稍显轻松的心情，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墨家余孽和寂灭的力量，果然不会轻易罢休。他们潜入大靖境内，意欲何为？是去寻找新的“寂灭核心”安置点？还是有什么更阴险的计划？

　　“云舟，怎么了？” 楚晚莹安排好伤员，走过来看到他凝重的神色，关切地问道。

　　墨云舟没有隐瞒，将赵擎的发现和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她。

　　楚晚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 “他们……他们竟然潜入境内了？这……这太可怕了！必须尽快通知朝廷和各州县加强戒备！”

　　“嗯。” 墨云舟沉重地点点头， “到了北境军大营，此事需立刻禀明王爷，并再次加急奏报陛下！”

　　他抬头望向西南方，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风雪和山峦，看到那潜藏在暗处的危机。这场围绕寂灭之力的斗争，似乎才刚刚开始，而战场，可能已经不再局限于苍岩峰，甚至不再局限于北境……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幸存的二十七人，在北境军五十名精锐的护卫下，开始缓缓撤离这片承载了太多鲜血与牺牲的冰雪圣山。

　　离别的时刻，充满了悲伤与肃穆。

　　哈鲁长老带领着还能行动的雪岩族战士，面向祭坛石碑，进行了最后一次简短而庄严的告别仪式。他们用族语吟唱着古老的安魂曲，告慰着在此长眠的英灵。

　　凌云看着那些被白雪部分覆盖的、熟悉的战友遗体，虎目含泪，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空荡的左袖，仿佛在立下无声的誓言。

　　岩雪站在祭坛边缘，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土地。在这里，她经历了生死，失去了族人，也获得了新生般的力量。她轻轻按了按怀中那冰冷的令牌，异色的眼眸中，坚定之色愈发浓郁。

　　楚晚莹搀扶着墨云舟，看着逐渐远去的峰顶和祭坛，心中百感交集。这里有她拼尽全力的救治，有失去战友的悲痛，也有绝处逢生的庆幸。

　　队伍沉默地行进在风雪渐歇的山路上，北境军士兵们警惕地护卫在四周。

　　走下苍岩峰，意味着一段炼狱般经历的结束。

　　但所有人都明白，走下这座山，并非危机的终结，而是踏入了另一个更加错综复杂、暗流汹涌的棋局。

　　那枚神秘的令牌，那潜入境内的寂灭痕迹，那逃脱的墨家余孽，还有那隐藏在无尽虚空深处的寂灭本体……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他们的下一站，是北境军大营。

　　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将是镇北王萧景鸿，是更多的情报与分析，也是……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应对这席卷而来的寂灭阴影的关键决策。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而岩雪怀中那枚仿佛沉睡的令牌，在无人察觉的深处，那扭曲的眼睛图案，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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