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没有他存在的世界（一）

　　“你们没事吧？”

　　总司令的声音透着关切，望向那几个面露痛楚的年轻强者。

　　萧凛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师……师傅？”

　　落霞抱着头，眉心紧锁，像是在记忆的深海里打捞着什么沉船的碎片。

　　季易、何乐亦是如此，一种无形的后遗症正在人群中蔓延。

　　“是与【王】战斗时，留下的暗伤吗？”总司令心生疑窦，不敢耽搁，准备动用魔法将众人送往医院。

　　奇怪，魔法竟然能用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不过【王】被击退，世界的规则正在复原，这倒也正常。

　　凤栖却对总司令的话，产生了一丝尖锐的悖谬感。

　　与【王】战斗？

　　我们吗？

　　可他们刚才，不还在追查究竟是哪方神圣将【王】重创至此？

　　除了我们，应该......

　　应该......

　　没人了？

　　对啊，【王】好像就是我们击退的，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人了啊。

　　这个结论如此理所当然，却又如此空洞，像一句没有证据的断言。

　　战斗的消耗太大了，记忆都出现了裂痕。

　　凤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一下都像是钝器在敲击。

　　她摇晃着站起身，也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砰！

　　她一头撞上了一堵坚实的肌肉之墙。

　　是沃奥尔。

　　这个狂战士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杵在这干什么？”凤栖揉着额头问。

　　沃奥尔没有回答，只是反复地、用力地握紧拳头，感受着指骨间的摩擦和力量。

　　然后，他抬起头，那张粗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和委屈。

　　“没有感觉。”

　　“什么？”凤栖的头更疼了。

　　“我的身体！”沃奥尔的声音陡然拔高，“它醒来后，就没有那种殊死搏杀后的灼热感！它不记得和【王】战斗过的任何细节！”

　　“我的身体，它坏掉了啊！”

　　沃奥尔崩溃地跪倒在地，一拳砸在龟裂的大地上，发泄着一种无人能懂的巨大悲伤。

　　凤栖被他吼得脑子嗡嗡作响，正准备用异能强行拖走这个“失心疯”的壮汉。

　　“老哥！！！”

　　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蓝馨猛地坐起，浑身被冷汗浸透，一张小脸白得像纸。

　　“蓝馨？做噩梦了？”

　　总司令认得她，莱茵哈特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不，好像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让他对这个女孩印象深刻。

　　“别怕，【王】已经被击退了。”他安慰道。

　　但蓝馨根本没听进去。

　　她的目光疯狂地在人群中搜索，语气急切到发颤。

　　“我哥呢？我哥在哪里？”

　　“你哥？”总司令一怔，“据我所知，你没有哥哥。”

　　“不是的！”蓝馨急得快要哭出来，“我有一个哥哥！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或许是我消息滞后了，”总司令沉吟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回去帮你查。”

　　“他叫，裴……”

　　蓝馨的声音，在说出第一个字时，戛然而止。

　　心脏也似乎为之停跳了半拍。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她的尾椎骨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他叫，裴……

　　裴什么来着？

　　那个名字，那个本该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名字，正在飞速褪色。

　　它像沙滩上的字迹，被无形的海浪冲刷，变得模糊，变得遥远，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笔！

　　要用笔记下来！

　　蓝馨疯了一样摸索着全身的口袋，却空无一物。

　　慌乱中，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光洁的手臂上。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好像有人曾温柔地告诫过她，绝不能伤害自己。

　　可是，下一秒，尖锐的指甲已经刺破了皮肤。

　　因为，这个名字绝对不能忘。

　　他是比一切都重要的存在。

　　他是自己世界的支柱。

　　他是......

　　滴答！

　　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滚落，砸在尘土里。

　　然而，她的指甲在划出第一道血痕后，便僵在了那里。

　　指尖下，是一片空白。

　　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

　　谁？

　　他是谁？

　　忘了……

　　全忘了。

　　蓝馨感觉心脏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彻底断裂了。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与活力的眼睛，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直至死寂。

　　泪水，无声地涌出眼眶。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淅淅沥沥地，开始落雨。

　　似乎和蓝馨一样，正在为谁哭泣。

　　轰隆！！！

　　突然，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天幕，雷声滚滚，暴雨倾盆而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蓝馨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嘶吼，饱含着无尽痛苦与绝望。

　　她双拳捶地，然后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朝身前坚硬的地面狠狠撞去！

　　砰！

　　一声闷响，鲜血迸溅。

　　想起来！

　　想起来！！

　　快给我想起来啊！！！

　　“蓝馨！！！”

　　总司令和凤栖同时发出骇然的惊叫，飞扑上前死死拉住她。

　　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她那张漂亮白净的脸蛋。

　　往日那个俏皮灵动的少女，此刻脸上只剩下了空洞与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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