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旧王之问，新王之道！

　　那宏大而又沧桑的声音，在广阔无边的神殿中激荡、回响。

　　仅仅是这一道声音，便蕴含着一股足以让圣人俯首、神明战栗的无上君威！

　　屹立在神殿中央的叶尘承受了这股意志的全部冲击。

　　那股压力，要将他的神魂从肉体中剥离，逼迫他跪下，向那白骨王座上的旧日君主，献上自己的忠诚。

　　然而，叶尘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那尊宛如神金浇筑的【混沌终末之体】

　　在此刻散发出淡淡的灰金色光华，将那股君威尽数抵消。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王座之上，那具巨人骸骨眼眶中燃烧的幽蓝色魂火对视。

　　没有敬畏，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有的，只是一位新王，与一位旧王之间的……平等对视。

　　“我名，叶尘。”

　　那端坐于白骨王座之上的巨人骸骨，似乎没有料到叶尘会是这种反应。

　　在他预想中，任何一个后辈，面对他这残留的无上意志，都应该战战兢兢，匍匐在地才对。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非但没有，反而以一种近乎“冒犯”的姿态，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叶尘……”

　　旧王的意志，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那燃烧的魂火，跳动了一下。

　　“你可知，站在你的面前，是何人？”

　　“第七纪元的守护者，战至最后一刻的……末路之王。”

　　叶尘的回答，依旧平静，却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对方最辉煌，也最悲怆的身份。

　　“放肆！”

　　“大胆！”

　　神殿两侧，那无数兵马俑般的巨人雕像中，响起了几道愤怒的战魂咆哮！

　　虽然他们刚刚已经在意志战场中被叶尘征服，但听到有人敢如此评价他们的旧主，那股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忠诚，还是让他们本能地发出了怒吼。

　　然而，那白骨王座上的旧王，只是轻轻地抬了一下他那巨大的、只剩下骨骼的手掌。

　　所有的战魂咆哮，瞬间平息。

　　“末路之王……”

　　旧王的意志中，流露出一丝自嘲，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万古沉淀后的平静。

　　“你说的，没错。”

　　“那么，你，一个走上了‘新生’之路的后裔，来到我这‘终末’的埋骨之地，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乞求我的遗产吗？”

　　旧王的问题，看似平淡，实则暗藏锋芒。

　　他想看看，这个后辈的心性，究竟如何。

　　是摇尾乞怜的继承者，还是……有资格开创未来的……开拓者？

　　“不。”

　　叶尘摇了摇头。

　　“我不是来乞求。”

　　“我是来，拿回本就属于我这身血脉的……一切！”

　　“这支不屈的军团，他们不该沉睡于此，在对过往的缅怀中逐渐腐朽。他们的战意，应该在新的纪元中，重新燃烧！”

　　“他们的荣耀，应该由我，带领他们去重新铸就，去踏平我们共同的敌人，去完成你……未能完成的夙愿！”

　　叶尘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不是在回答问题，而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

　　整个神殿，就连那旧王的意志，似乎都被叶尘这番话给震慑住了，久久没有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苍凉而又快意的笑声，从那白骨王座之上传来，震得整座神殿都在嗡嗡作响。

　　“好！好一个‘拿回’！好一个‘重新铸就’！”

　　“我征战一生，见过无数天骄，踏碎无数神魔，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狂妄的后辈！”

　　旧王的魂火，剧烈地跳动着，其中竟透露出一丝欣赏。

　　“但是，狂妄，需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与……觉悟！”

　　“你可知，我们面对的敌人，是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旧王那仅存的意志，轰然爆发！

　　叶尘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变了。

　　这一次，不再是意志战场。

　　而是……一片真实到令人窒息的……末日星空！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艘巨大无比的白骨战舰之上，战舰的周围，是密密麻麻、延绵到宇宙尽头的庞大战魂军团！

　　而在他们的对面…… 是无尽的，深邃的黑暗。

　　那黑暗中，正有一个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由扭曲的几何线条构成的“怪物”，缓缓地，从虚无中浮现。

　　那些怪物，有的像是一个由无数旋转的、布满眼睛的立方体组成的集合；有的像是一条用星河编织而成的、不断吞噬光线的莫比乌斯环；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无法被直视的、不断坍缩又膨胀的“色彩”！

　　它们，就是“清道夫”！

　　它们存在本身，就在“抹除”着周围的一切！

　　法则，在它们面前崩解。

　　空间，在它们面前消融。

　　时间，在它们面前失去了意义。

　　一颗颗燃烧了亿万年的巨大恒星，在靠近它们时，悄无声息地，就熄灭了。

　　那是纯粹的、绝对的“反生命”、“反存在”

　　是宇宙的修正程序，是纪元的终结者！

　　一股足以让神明都感到绝望、感到自身存在毫无意义的恐怖压抑感，笼罩了这片战场！

　　“看到了吗？”

　　旧王那高达万丈的、由意志凝聚而成的虚影，出现在叶尘的身旁，他手持一柄可以斩断星河的巨斧，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不甘。

　　“我们，就是面对着这样的敌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我们用尽了一切手段，点燃了神魂，献祭了世界，最终……依旧是惨败。”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胜利的可能！”

　　“我的道，是‘抗争’！是在这无尽的绝望中，燃尽最后一丝光芒，向这操纵一切的命运，发出最后的咆哮！”

　　“现在，告诉我，后辈！”

　　旧王的虚影，猛地转过头，那双仿佛由星辰构成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叶尘的神魂。

　　“你的道，又是什么？”

　　“面对这样的绝望，你，要如何带领我的军团，去走向一个……注定失败的未来？！”

　　这是最后的质问！

　　也是最核心的考验！

　　如果叶尘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那么，他宁愿让这支军团，与他一同，在这片纪元墓地中，永恒沉寂！

　　面对这足以压垮一切的绝望景象，面对旧王这直指本心的终极之问。

　　叶尘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动容。

　　他平静地看着远处那些正在“抹除”宇宙的清道夫，缓缓地，开口了。

　　“你的道，是抗争。”

　　“而我的道……”

　　叶尘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碾压！”

　　“什么？”

　　旧王的意志，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你，将它们视为不可战胜的‘命运’，视为‘绝望’的化身。”

　　叶尘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而在我看来，它们，不过是……阻挡在我面前的，一块比较碍眼的……石头罢了。”

　　“我为何要带领我的军团，去走向你那‘注定失败’的未来？”

　　“我要做的，是带领他们，走向一个，由我亲手开创的，永恒不朽的未来！”

　　随着叶尘话音的落下，他身后的景象，轰然改变！

　　不再是这片绝望的末日战场！

　　而是一片更加广阔、更加古老的……灰蒙蒙的混沌！

　　在那混沌的中央，一个全新的世界雏形，正在缓缓旋转。

　　【兑宫·鸿蒙归墟】

　　的力量，全面爆发！

　　旧王所展现的“终末”，被叶尘身后那“新生”的混沌，轻而易举地，覆盖，甚至……吸收！

　　“你错了。”

　　叶尘的声音，在旧王的意志中回荡。

　　“纪元的终结，并非悲剧，而是……循环。”

　　“你所看到的‘绝望’，对我而言，不过是开创新世界之前，最好的……养料！”

　　叶尘身后的混沌宇宙雏形，猛地一震，产生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吸力！

　　这片由旧王意志构建的“末日战场”，那无尽的黑暗，那破碎的星辰，那令人绝望的“终末之息”，竟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被吸入了叶尘的鸿蒙归墟之中！

　　化作了他那方新世界，最底层的……基石！

　　“你……”

　　旧王的意志虚影，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那万丈的身躯，竟开始变得虚幻、透明。

　　他所坚守的、作为自己存在意义的“抗争”与“不屈”，在叶尘这更加霸道、更加高级的“创造”与“主宰”大道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是啊…… 自己穷尽一个纪元的力量，去对抗“终结”。

　　而这个后辈，却想着……将“终结”本身，都当做自己成长的资粮！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原来……是这样……”

　　“原来，路……还能这么走……”

　　旧王那疲惫而不甘的意志中，流露出了一丝明悟，一丝释然。

　　他那由意志凝聚的虚影，缓缓地，消散了。

　　周围那末日般的景象，也如潮水般褪去。

　　叶尘的神魂，回归本体，依旧站在那座广阔的神殿之中。

　　王座之上，那具巨大的骸骨，静静地端坐着。

　　那眼眶中燃烧的幽蓝色魂火，已经变得无比暗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我……认可你了。”

　　旧王最后的声音，在神殿中响起，不再威严，只剩下如释重负的欣慰。

　　“去吧，带领我的孩子们，走一条……我从未见过的路。”

　　“去……赢下来！”

　　话音落下，他那巨大的骸骨头颅，缓缓低下，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纪元的……王权交接。

　　紧接着，他抬起那只巨大的、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右手，朝着叶尘，遥遥一点。

　　一道纯粹的、由万千战斗感悟凝聚而成的金色光点，从他的指骨上飞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没入了叶尘的眉心！

　　【中宫·混沌神宫】

　　轰然剧震！

　　叶尘的脑海中，瞬间多出了海量的、关于如何统御军团、如何调度战阵、如何将亿万战魂的意志凝聚为一的……王者感悟！

　　这不是力量的传承，而是……经验与王道的传承！

　　做完这一切，那巨人骸骨眼眶中，最后两点幽蓝色的魂火，终于，彻底熄灭了。

　　这位战至纪元终结的末路之王，在将最后的遗产托付给新王之后，终于，迎来了他迟到了万古的……安息。

　　而就在他意志消散的同一瞬间！

　　整座不屈神殿，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神殿之内，那成千上万、如同兵马俑般矗立的巨人雕像，身上那冰冷的石质，开始寸寸碎裂、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具燃烧着熊熊魂火，散发着滔天战意的……不屈战魂！

　　他们，苏醒了！

　　“咚！”

　　最前排的一尊战魂，单膝跪地，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咚！咚！咚！”

　　仿佛是连锁反应。

　　成千上万的战魂，整齐划一地，朝着神殿中央，那唯一站立的身影，单膝跪下！

　　他们举起手中的战戈与断剑，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发出了一声响彻整个纪元墓地的……咆哮！

　　“我等，参见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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