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安慰

　　门被她的脚尖轻轻勾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手顺势而下，灵巧地扯开了他的腰带，仰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最后的确认，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话是这么说哦，我接不接受……”

　　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没有任何犹豫，给出了清晰的许可： “可以。”

　　他默许了今夜由她主导的、或许会带点“野蛮”的亲密。得到了他的首肯，蝴蝶忍反手便挥出一道掌风，精准地熄灭了桌案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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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预想中的激烈并未发生。

　　今天，只有一次。

　　这却是他们有史以来最温柔的一次。没有刻意的征服，没有疲惫的较量，更没有互相惩罚的意味。一切都只是源于内心深处纯粹的渴望与贴近。

　　在黑暗与喘息渐渐平复后，他们依旧相拥，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静静凝视着彼此近在咫尺的眼眸。

　　蝴蝶忍抬起手，指尖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与一丝前所未有的通透：

　　“只是怕感情越来越深，却越来越让两个人离得越远……”

　　她微微停顿，随即释然地笑了笑，“但……我看开了。”

　　他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低声回应，话语里带着欣慰与祈愿： “你慢慢变好，真是……太好了……。”

　　蝴蝶忍凑近，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许下了一个沉重而坚定的誓言，紫眸在暗夜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我不再需要其他来表达不安了哦，无论生死，我都会陪你的。”

　　这一次，没有毒舌，没有腹黑，没有互相试探。只有两个灵魂在历经波折后，终于找到的宁静港湾与超越一切的承诺。夜色温柔，将这对爱人紧密包裹。

　　他听到她那句“无论生死，都会陪你”的誓言，感受到其中不容动摇的决绝，一直强撑的某根心弦终于彻底崩断。

　　泪水无声地滑落，他更紧地拥住她，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永恒的灵魂，声音哽咽却带着地狱业火般灼热的执念：

　　“好……就算下到地狱，我也会保护你。”

　　他不再回避，不再试图用任何道理去扭转她可能存在的殉情念头。如果那是她最终的选择，他便接受，并且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她去往何方，黄泉碧落，他都会紧随其后，在那个世界继续履行保护的诺言。

　　蝴蝶忍感受到肩头他泪水的滚烫，和他话语中那令人心颤的偏执与守护，心尖像是被狠狠拧了一下。她轻轻捧起他的脸，指尖拭去那不断涌出的温热，自己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哽咽：

　　“答应又为什么要哭呢？”

　　她问着，自己的视线却也迅速模糊，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与他的交织在一起。

　　四目相对，在极近的距离里，她望进他那双总是试图用深邃掩盖一切的眼睛，此刻那里毫无防备，清晰地映照出他所有的脆弱。

　　她心脏抽痛，几乎无法承受这般直接的注视，将额头抵上他的，带着泣音低语：

　　“你知不知道……我最看不得你眼睛啊……”

　　他的眼神太破碎，像是被命运反复碾过后的琉璃碎片；太委屈，仿佛承载了千年无人可诉的孤寂；太深渊，凝视时几乎要将人的灵魂也吸入那无边的黑暗与悲伤里。

　　这双眼睛，袒露了他所有隐藏的伤痛，也映照出她同样无法承受的深情与心痛。在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唯有相拥落泪，用泪水洗刷着彼此灵魂最深处的伤痕，也在泪光中确认着那份超越生死、不容置疑的羁绊。

　　他重新戴上面具，仿佛将那片刻的脆弱也一同遮掩，故意用夸张的、毫无感情的棒读语气讲了个笑话，试图驱散空气中残留的悲伤：

　　“以前你叫我‘您’是因为尊重，现在变成‘你’，我知道我的心！我的心……！到了你那里哦！！！”

　　蝴蝶忍被他这蹩脚的表演逗笑了，紫眸弯起：“讲笑话也没什么感情呢……”

　　她顿了顿，语气温柔下来，“但我很喜欢哦。”

　　她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带着点怀念说起：“其实恋爱没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哦，以前姐姐在的时候，我们虽然经常谈（这个话题），但……那个时候没遇到你呢。”

　　他忍不住吐槽：“不是，你那个时候也十二三岁吧？还谈爱情……我天。”

　　蝴蝶忍有点气，立刻毒舌反击：“那你那个时候也才二十四岁左右吧？那我是不是你预定的童养媳呀？”

　　他简直拿她没办法：“那我还能怎么说嘛，你活在现在谈以前啊？”

　　她却真的顺着这个假设想了下去，语气变得有点梦幻：

　　“嗯……其实我也想过，如果我十二岁遇到你……按照我们谈恋爱的速度的话……十九岁谈的，十六岁知道你，花了三年，啊，那我刚好成为柱那天，我们就相爱了呢。”

　　他听得头皮发麻，连忙打断这危险的幻想：“……我真没招了。我要真那个时候遇到你，你姐不得砍死我？如果我对你有那种想法的话？”

　　蝴蝶忍愣了一下，对啊……姐姐……她想了想，不服输地小声嘟囔：“那秘密谈呀~我们又不是没做过，就像以前那样秘密谈。”

　　他彻底无语：“得了吧，你姐什么眼神看不出你的心思……喂喂喂，怎么话题越扯越远了，”

　　他赶紧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来，义正辞严地声明，“我才不想和未成年谈恋爱。”

　　房间里原本低沉的气氛，就在这样幼稚又温馨的拌嘴中，渐渐回暖，变得轻松而平常。

　　蝴蝶忍想起往事，紫眸流转，带着点秋后算账的意味问道：“你以前问过我……我怎么喜欢上你的，那你呢？”

　　他听了明显一愣，身体都不自觉地坐直了些，面具虽然遮挡了表情，但僵硬的姿态暴露了他的窘迫。“别吧……”他声音有点发虚，“肉麻话……说实话我真不想说……”

　　这话如同点燃了引线，蝴蝶忍心底那点小委屈和不满“腾”地一下就炸开了！以前他逼问她时，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可是亮得惊人，听得不知多受用呢！现在轮到他自己了，就变成“肉麻话”、“不想说”了？

　　她脸上瞬间绽放出极其甜美的笑容，声音也柔得能滴出水来，话语却像淬了毒的细针，一句接一句地朝他扎去：

　　“啊啦~原来某些人只喜欢听，不喜欢说呀？”

　　“当初是谁缠着我，非要我说出个一二三的？那股兴致勃勃的劲儿呢？”

　　“轮到自己就害羞了？您这脸皮厚度还分正反面的吗？”

　　“还是说，您对我的喜欢，根本就浅薄得无从说起呢？”

　　“看来以后您再说‘在意’，我可要好好掂量一下了，毕竟连怎么喜欢上的都说不出口呢~”

　　“莫非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虚得不敢回忆初衷了？”

　　“哎呀，该不会所谓的喜欢，只是您一时兴起的错觉吧？”

　　“真是让人伤心啊，我当初可是连细节都交代了呢……”

　　“果然，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连句真心话都吝啬给了？”

　　“算了算了，我不问了，反正问了也听不到真话，何必自讨没趣呢~”

　　她语速不快，语气甚至带着点撒娇般的委屈，可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他的“痛脚”上，把他堵得面色发僵，哑口无言，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被她连珠炮似的毒舌逼得无处可逃，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了抵抗，声音低沉地开始坦白：

　　“一开始我答应你……我并没有爱上你或者说喜欢，”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是想……想让你精气神回来，我不应该那么对你……之后……”

　　蝴蝶忍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紫眸静静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在做‘恋人’这个身份的时候，越陷越深。”

　　这句话坦白得近乎笨拙，却比任何华丽的情话都更真实地描绘了他情感转变的过程——

　　从责任与补偿出发，却在扮演“恋人”角色的日常点滴中，不知不觉地交付了真心，再也无法抽身。

　　蝴蝶忍听完，脸上露出了极其满意的神色，像是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话，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然而，她的满意只维持了不到三秒，那熟悉的、带着甜蜜笑容的阴阳怪气模式又立刻启动了：

　　“啊啦~原来某人一开始是在‘履行职责’呀？真是辛苦您了呢！”

　　“这么说，您后来是‘入戏太深’，‘不小心’把自己搭进来了？”

　　“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话本里那些一开始虚情假意、最后假戏真做的套路呢？”

　　“看来我当初的精气神，还是很有魅力的嘛，能让一个‘不想喜欢’的人都深陷其中~”

　　“不过，‘越陷越深’这个词，用得倒是很准确呢，毕竟您现在想跑也跑不掉啦~”

　　她一句接一句地调侃着，将他难得的坦诚变成了新一轮“攻击”的弹药，弄得他哭笑不得，刚刚那点严肃又感性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属于他们二人的、斗嘴嬉闹的日常。

　　他被她阴阳得实在没辙，忍不住翻起了旧账，语气带着点无辜的控诉： “是谁当初要死要活的，在我高烧的时候说什么在乎我，哪怕假装一天爱人也好，就钻我被窝的？”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蝴蝶忍一听，心头那股火“噌”地就冒了上来，紫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心里瞬间闪过一连串激烈地反驳：

　　你很无辜是吧？！我当初是答应茉莉小姐说是照顾你，无论是是朋友，陌生人，老板，医生，虽然我承认当时确实爱上你了……但你主动把‘爱人’这个选项踢出来了！然后第二天说可以当爱人！你觉得很好玩是吧？！

　　那些过往的委屈、纠结、被他反复推开又拉近的酸楚，在这一刻汹涌而至。她气得胸口起伏，偏偏脸上还要维持着那副甜美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杀气：

　　“啊啦~原来您还记得呀？”她声音甜得发腻，“那您记不记得，是哪个混蛋先把‘爱人’这个词当成毒药一样避之不及，非要划清界限的？”

　　“又是哪个混蛋，在别人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又改口说‘可以’的？”

　　“把我推开的是您，把我拉回来的也是您，现在倒打一耙说我‘钻被窝’？”

　　“您这选择性失忆的毛病，是不是也该治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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