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血祭启幕

　　青岳门，云霄殿。

　　殿内气氛凝重如万载玄冰，压抑得令人窒息。云鹤真人高坐主位，面容比之前凝重了几分，唯有双眸深处，那属于元婴真人的锐利与决断丝毫未减。古河、玄丹等各峰首座、长老分列两侧，人人面色肃穆。李望亦立于殿尾，他能感受到无数道或沉重、或期许、或审视的目光从前方扫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于大殿中央那面由精纯水灵之气凝聚而成的巨大水镜之上。

　　水镜光华流转，清晰地呈现出两幅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令人心悸的画面。

　　左侧画面，是远在数万里之外的流云宗。

　　曾经仙气缭绕、流云缥缈的灵山福地，此刻已被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粘稠血光彻底笼罩。流云宗赖以成名的“流云幻灭阵”的光幕，早已失去了原本的绚烂色彩，被一种污秽、不祥的暗红血色浸染、渗透。那血光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翻涌、沸腾，仿佛有生命一般，正贪婪地吮吸着大阵的灵机与阵内生灵的精血元气。

　　血光冲天而起，将流云宗所在区域的半边天空都染成了骇人的猩红，即便隔着水镜，殿内众人似乎也能隐约闻到那股弥漫天地、令人神魂欲呕的浓烈血腥与滔天怨气。

　　画面拉近，可见岩魁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悬浮于血光最浓郁处。他面无表情，周身环绕着令人胆寒的凶煞之气。其麾下三百蚀骨血卫，并非在杂乱强攻，而是以一种诡异、整齐、充满某种古老邪异韵味的仪式动作，环绕着流云宗山门不断游走。他们手中持有的并非寻常法器，而是一种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骨刃。每一次挥动，骨刃不仅能轻易撕裂流云宗弟子的护体灵光，更能将受害者伤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引导、汇聚，最终精准地注入到早已刻画在大地之上的巨大、复杂的暗红色阵纹之中。

　　更令人发指的是，那些血卫中若有受伤者，也会毫不犹豫地用骨刃划开自己的胸膛或手臂，将自身的精血同样奉献给地上的阵纹。血光每浓郁一分，流云宗护山大阵的光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稀薄一分，从大阵内部传出的法术轰鸣与抵抗的灵力波动，也随之微弱一分。阵内隐约可见无数流云宗弟子在绝望中奔逃、抵抗、倒下，他们的鲜血与生命，正成为这邪恶仪式加速的燃料。

　　“他们在以流云宗全宗上下，活生生的修士与凡人，作为祭品！以此加速、强化‘九幽血祭’的进程！”玄丹真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颤抖，拳头捏得格格作响，“这般狠毒灭绝人性，简直……罄竹难书！”

　　右侧画面，则是近在宗门势力范围内的陨妖墟。

　　那片终年被灰暗、死寂气息笼罩的上古战场遗迹，此刻的景象更加骇人。原本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形成了一个覆盖方圆数百里的、缓慢旋转的暗红色漩涡。漩涡中心深邃如血渊，边缘电蛇狂舞。但那并非自然的天雷，而是一种粘稠如凝血、光芒暗沉猩红的诡异电光，每一次闪烁劈落，都带着撕裂神魂的尖啸，将下方本就破碎的大地击打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深坑。

　　整个陨妖墟的大地都在剧烈震颤，并非地震，而像是某种沉睡的庞然巨物正在地底翻身。无数掩埋在尘土中、散落在荒原上的上古妖兽骸骨，无论大小，此刻都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悬浮而起。它们在上升过程中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旋即在一股暗红光芒的冲刷下迅速崩解、风化，化为漫天惨白的骨粉，如雪般被吸入上空那暗红色的漩涡云层，使其颜色变得更加深沉、邪异。

　　最令人不安的是空间的异状。水镜画面中，陨妖墟范围内的景物呈现出明显的扭曲、拉伸、重影，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布满裂痕的水晶观看。这是空间壁垒被极度削弱、趋于不稳定甚至开始局部破裂的征兆！

　　“陨妖墟的空间结构正在被一种强大的外力从内部侵蚀、撬动。”云鹤真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穿透水镜画面、直面危机的沉重感，“赵乾送入的那十七枚‘钉子’，恐怕早已在墟内某个我们未曾探明的隐秘角落，布置了接引外界力量或直接破坏封印根基的邪阵。而圣使……”

　　他目光如电，转向李望，又扫过在场众人：“他此次前来，其一直面古河师弟与李望，固然是为了擒人夺物、破坏解药，牵制我宗门高端战力。但更重要的目的，恐怕是其二——他自身，或许就是开启那‘青岳祖师传承封印之地’的最后一枚钥匙，或者是最重要的感应坐标！他最后那燃烧本源的精血遁法，爆发的空间波动与幽冥气息如此剧烈特异，绝非寻常逃遁之术。现在看来，那极可能是一种以自身为媒介，跨越空间，直接‘投送’或‘定位’至陨妖墟内部特定位置的秘法！他根本无需他人接引，此刻……他本人恐怕已经在墟内了！”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如果圣使本人已经潜入陨妖墟核心区域，那么事态的紧急和危险程度，将远超仅仅有暗子活动的预估！

　　云鹤真人目光最终落在李望身上，那目光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审视、期许、决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李望，你曾深入陨妖墟，并在那处有所际遇，身负与之相关的特殊机缘。若那传承封印之地当真如祖师遗训所言，非‘特定因果’或‘特定传承’者不可察、不可近，那么眼下，你可能是宗门内，不，可能是整个南荒正道中，最有可能寻到并触及那核心之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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