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幽冥生物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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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涯站在解剖室门口,手指搭在门把上停了两秒。走廊的灯闪了一下,他没抬头,推门进去。

  标本瓶还在老位置,玻璃壁蒙着一层薄灰。他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小瓷罐,掀开盖子,里面是暗红色的粉末。朱砂。他用银勺舀了一点,轻轻洒进瓶口。

  液体晃了晃,底部那团黑影动了。

  它原本贴在瓶底,像一团凝固的墨汁,现在缓缓浮起来,贴近玻璃。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可他知道它在看自己。

  “今天是最后一点。”他说,声音很轻,“再没有了。”

  那团影子没动。过了几秒,它身上脱落一片东西,飘向瓶口。谢无涯伸手接住。

  是一片鳞。表面有纹路,弯弯曲曲的,像是某种印记。他翻过来对着灯光——左耳后方,云星月那里有个胎记,形状和这个一模一样。

  他握紧鳞片,指节发白。

  瓶子里的生物突然剧烈震颤,整瓶液体都泛起涟漪。接着,一个声音出来了。

  不是嘶吼,也不是低鸣,是人声。

  “救妈妈。”

  三个字,平平地落下来,却像砸进水里的石头。

  谢无涯猛地抬头。瓶中的影子已经贴到最上方,几乎要挤出瓶口。它的形态变了,隐约能看出四肢的轮廓,手指抵着玻璃,像是在求他开门。

  他后退半步,背撞上操作台。桌上的镊子滚了一下,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极细微的嗡鸣。

  一道红光从天花板斜切下来,穿过墙壁,直接打在标本瓶上。

  玻璃炸开。

  碎片飞溅,液体瞬间蒸发,那团影子被光束贯穿,颜色由黑转灰,再变白,最后只剩下一撮焦黑的残渣,落在台面上。

  谢无涯僵在原地。

  玄铁剑突然自己出鞘。

  剑柄撞开他的手,剑尖调头,直直刺向他胸口。

  他想躲,身体却不听使唤。剑穿进去的时候,他听见一声闷响,像是骨头裂开的声音。

  血顺着剑身流下来,滴在地板上。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撑住地面,另一只手想去拔剑,可剑纹丝不动,像是长进了肉里。

  伤口开始发热。

  皮下的血肉在动。他低头,看见皮肤鼓起一块,然后慢慢移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行。

  那东西一路向上,走到心口偏右的位置停下。

  血渗出来,在伤口周围凝成几个字:

  第七实验体已觉醒

  字体工整,像是打印上去的。

  谢无涯喘着气,额头全是冷汗。他抬起手,指尖碰到那串字,烫得缩了一下。

  这不是伤,是标记。

  系统在用他的身体写通知。

  他咬牙想站起来,可腿软得撑不住。就在这时,伤口边缘的皮肤裂开一丝缝。

  灰雾从里面涌出来。

  一开始只是细线一样的烟,后来越冒越多,聚成一团,在他面前悬着不动。

  雾气慢慢收拢,变成一个人形轮廓。

  谢无涯认得这身形。

  “阿絮?”

  灰影没回应。它站在那儿,安静得不像活物。但有一股气息散出来,淡淡的,带着点熟悉的温度。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云星月发烧那次,半夜躲在宿舍阳台哭,没人知道。他路过时看见她蜷在角落,一个模糊的影子蹲在她旁边,轻轻拍她的背。那时他还以为是幻觉。

  原来不是。

  那个影子就是阿絮。而它身上散发的气息,和现在这一模一样。

  和云星月母亲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灰影动了。它没看他,转身朝门口飘去。经过门框时,身体微微一顿,像是卡了一下,然后穿过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谢无涯撑着桌子,一点点站起来。胸前的伤口还在流血,但痛感已经麻木。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撮焦炭,又看向空了的标本瓶。

  刚才那一道红光,来自校长室。观测之眼动手了。因为它听到了那句话。

  “救妈妈。”

  不是命令,不是反抗,只是一个请求。但它触动了系统的警报。

  说明这句话不该存在。

  说明有人想让云星月知道什么。

  他扶着墙往外走,每走一步,胸口的剑就震一下。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操作台上,那片鳞还在。

  他走回去捡起来,攥进掌心。鳞片边缘有点扎手,但他没松开。

  走廊灯忽明忽暗。他沿着墙往前走,脚步很慢。

  拐过楼梯口时,迎面吹来一阵风。他停下,感觉有东西擦过脸颊。

  是灰。

  很细的灰,带着烧过的味道。

  他抬手抹了一下,指尖黑了。

  这灰是从解剖室方向飘来的。刚才那一击,不只是毁了瓶子,也烧掉了某种联系。

  可阿絮还是出来了。

  带着不属于它的气息。

  他继续往下走,走到一半,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吊灯晃了一下。

  他抬头,天花板上只有几根电线垂着,最中间的灯座空着,钩子弯了一角。

  那里原本挂着阿絮。

  现在钩子上有道划痕,很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断的。

  他盯着看了几秒,转身离开。

  医务室那边出了事。云星月受了伤,陆绾绾也倒下了。他知道这些事迟早会连起来。

  但现在,他只想弄明白一件事。

  为什么幽冥生物会说话?

  为什么它留下的鳞片,和云星月的胎记完全一样?

  还有,阿絮带出来的那股气息——真的是云星月母亲的吗?

  如果真是她,那她到底在哪?

  他走到一楼大厅,正准备出门,忽然脚下一滑。

  低头看,地上有一小片湿痕。

  不是水。

  是药液。泛着微光,正一点点渗进地板缝。

  他蹲下身,伸手碰了碰。

  指尖沾上一点,立刻感到一阵刺麻,像是被静电打到。

  这药……他见过。

  陈墨配的那种透明溶液,每次给学生治疗系统侵蚀时都会用。

  可这里怎么会……

  他顺着痕迹往里看,发现是从保健室门缝底下流出来的。

  门虚掩着。

  他站起身,朝那边走去。

  手刚碰到门,里面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人倒在地上。

  他推开门。

  病床上躺着陆绾绾,右臂只剩下半截,缠着藤蔓。床边站着云星月,靠着桌子,脸色发白,胸口全是血。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皱巴巴的,上面写着一行字。

  找陈墨的备用药柜,最下层。

  谢无涯站在门口,没再往前。

  云星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睛很亮,左眼虹膜闪着银光。右耳的耳坠在晃。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纸条慢慢折起来,塞进口袋。

  然后她扶着桌子,一步步走向药柜。

  柜子有三层锁。她蹲下身,开始撬第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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