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也只有爷才做的出来

　　杜春娘说着，一边一只手已摸向腰间信号烟花筒。既然大人说今夜宫中“或许有刺客出现”，那就一定得有刺客出现！至于能及时出现，又有希望挡的住供奉殿高手的“刺客”，恐怕只有门主仙子或者……柳镇抚使了，幸好这二位就在附近，应该来得及。她毫不犹豫地用火折子引燃引线，一道刺目的白光顿时撕裂夜幕，带着尖啸声直冲云霄，在最高处炸开成一片绚烂而诡谲的血红色焰火，将整座宫墙和每个人的脸都映得一片血红。

　　果然，不过数息间，便听到衣袂破风之声，两道身影已如鬼魅般落在宫门前，轻如落叶。警幻一袭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带着几分仙气与肃杀；几乎同时，柳含香也已从不远处飞纵而至，飞鱼服的下摆尚未完全垂落，整个人还保持着飞掠而来的姿态，气息微乱。而陈素娥已经招呼着几名属下，拔刀迎向养心殿的方向的路，刀刃在血色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那陈素娥和杜春娘一样，原本也是太虚门属下。三十五六岁年纪，身段比寻常市井女子更显利落，肩窄腰细胯宽臀肥，此刻疾步行走时衣袂翻飞，每一步都带着武者的挺拔与沉稳。她生的圆脸盘，一双大眼睛在血色月光下炯炯有神，模样比寻常女子稍好看些，可皮肤却因常年日晒而略显粗糙，此刻紧抿着嘴唇，更添几分坚毅。她之前行走江湖时，腰间常别一把豁口柴刀，刀柄缠着褪色的蓝布，如今虽换了制式绣春刀，但握刀的姿势依旧干净利落，颇有几分武学大家的从容。因她在家中姐妹行二，江湖人称“柴刀二姐”，她虽出身市井，却比普通人多三分英气、五分机敏，行事时总带着一股子“不认输”的劲头，此刻眼神锐利，让人不敢小觑。

　　警幻、柳含香纵身赶到坤宁宫前，不及开口询问，杜春娘就赶紧迎上去，也顾不得见礼，便赶紧转述李珩的话，并且说明，皇帝身边或许有供奉殿高手护着。她的语速极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警幻和柳含香一听，顿时明白了几分。警幻秀眉一皱，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与嗔怪，忍不住低声抱怨：“死男人！他自己去偷人快活，让咱们暗地里护着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要帮他挡来捉奸的？真是气死人。” 她的声音虽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纵容。

　　柳含香闻言不由轻声一笑，笑声在紧张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脆：“咯咯……这种事儿，也只有爷才做的出来，今儿我总算体会到，云沐雪和白凝霜两个人，当初是何等无奈了”。

　　柳含香说着，已扯开飞鱼服束腰，动作流畅，显然已在动手装扮刺客，却见警幻早已拔掉头上金钗，如云青丝瞬间披散下来，却不知从何处，仿佛变戏法一般——弄了根寻常布条，手法熟练地把那一头青丝利落地扎在脑后，又在脸上蒙了块黑巾，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低声对柳香含道：“这刺客……还是我去吧！供奉殿有几个老东西很是难缠！好在昔日走江湖时，这些常用的东西一直习惯了带在身上。”

　　柳含香翻手间，从腰间取出那个从不离身的小包，伸两指进去灵巧地捏弄几下，凑近了警幻便把那从布包里掏出来的、沾着特制膏体的手指朝她脸上抹去，动作轻柔而迅速：“幻儿姐姐莫非忘了，妹妹我的绝技可正是易容术呢！不如我陪姐姐一起吧，对付供奉殿的老狗，至少互相有个照应！哦，对了，还有两个帮手也在附近”。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警幻站在原地，任由柳含香在自己脸上抹了几下，感受着那微凉的膏体，这才道：“你是说……古丽娅派回来的那俩胡女？” 她的声音透过面巾，显得有些沉闷。

　　“咯咯……正是！” 柳含香手上的动作不停，指尖飞快地改变着警幻的面部轮廓，“雪山鬼母阿依罕，和昆仑雪狼阿依古丽，那俩胡女，功夫不在我之下……。正在魏家别院，春娘派人去知会一声……”

　　柳含香刚要继续说什么，警幻突然拔剑——剑身映着血红月光——朝杜春娘递出一剑，那剑招极慢，看似破绽百出，却被她用精纯内力催动出嗡嗡剑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警幻借势低声道：“来了！速招呼人围攻我和含香”。

　　杜春娘心领神会，身形一闪看似惊险地避开，实则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边挥动绣春刀，刻意在警幻的剑刃上重重一磕，碰出响亮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一边用足中气大声喊叫，声音中充满了刻意营造的惊慌与决绝：“快，拦住这两个刺客，绝不可让她们进入坤宁宫，以免伤了皇后娘娘！”

　　闻声，麾下锦衣卫呼喝着围了上来，众人心照不宣，刀光剑影瞬间将警幻和柳含香的身影吞没，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在坤宁宫外骤然上演。

　　李承昊带着几个心腹太监，眼看就要到坤宁宫，那朱红宫门已近在咫尺。他脚步匆匆，龙袍下摆被夜风掀起，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就在此时，猛然间半空中突然闪出一朵红色焰火，那血色光芒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虽不知这红色焰火代表何意，却也知道，这是锦衣卫召集人手的手段。

　　他不由驻足在原地，眉头紧锁。这捉奸李珩固然重要，可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他心里在怀疑，到底是有刺客进宫行刺？还是李珩知道他赶来，故意做的疑兵之计？甚至是李珩故意借机制造混乱，想趁机于乱中要害他性命？种种猜测在他脑中翻腾，让他举棋不定，在原地踌躇着驻足不前。

　　就在他踌躇不定之时，陈素娥已领着几名女卫迎面赶来。这位圆脸女将步履生风，玄色官服在夜色中翻飞。

　　陈素娥也是个会做戏的，快步走到皇帝身前三步之外，便一脸惊慌的大声道：“臣锦衣女卫百户陈素娥，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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