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归程与追问：终章 星海觅棋

　　星海的风带着冰冷的尘埃，拂过方源玄色的衣袍。

　　他站在临时开辟的传送通道出口，望着眼前被暗紫色雾气笼罩的星球。

　　这里是出云国的遗迹，也是黄泉的居所。

　　虚无的气息在这里浓得化不开，连星光都无法穿透，只能在雾气边缘泛起微弱的光晕，像濒死的萤火。

　　方源抬手，指尖掠过眼底残留的暗紫色纹路。

　　斩杀倏忽后，虚无的侵蚀又深了几分，若不是靠着系统勉强压制，他恐怕早已被虚无吞噬。

　　但他没有时间犹豫，黄泉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棋子之。

　　同为虚无令使，她的实力已达巅峰令使层级，更重要的是，她对虚无星神的“恨意”与“执念”，是方源可以利用的最好筹码。

　　他迈开脚步，踏入暗紫色的雾气中。

　　虚无之力在他周身自动形成一道屏障，将那些疯狂啃噬的雾气隔绝在外。

　　作为掌控了部分虚无命途的令使，他在这片废墟中行走，竟比在罗浮还要自在。

　　脚下的地面满是龟裂的痕迹，偶尔能看到半截断裂的石柱，石柱上刻着出云国特有的云纹。

　　只是如今已被虚无侵蚀得模糊不清，只剩下暗紫色的锈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传来微弱的气息。

　　方源停下脚步，抬眼望去。

　　不远处的断壁残垣间，坐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人穿着残破的白色和服，墨色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

　　她垂着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地面的碎石，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虚无雾气，却没有主动攻击，反而透着一股死寂的茫然。

　　黄泉。

　　方源缓缓走上前，脚步声在空旷的废墟中格外清晰。

　　黄泉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慢慢抬起头——那是一张极为清丽的脸。

　　只是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空洞得像两口深潭，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连看到陌生人靠近，都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雷电—忘川守—芽衣。”

　　方源停下脚步，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能穿透虚无的力量。

　　黄泉的身体微微顿了顿，空洞的目光落在方源身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辨认，又像是在发呆。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带着明显的迟钝：

　　“你……身上有……虚无的味道……”

　　方源没有否认，抬手微微释放出一丝虚无之力。

　　暗紫色的雾气从他指尖溢出，在空中凝成一道细小的光带，然后缓缓飘向黄泉。

　　黄泉看着那道光带，空洞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那是同类的气息，却比她体内的虚无之力更加雄厚、更加凝练，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感受过的“掌控感”。

　　“你的……虚无之力……比我……强。”

　　黄泉的语速很慢，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耗费极大的力气。

　　“但你……不能再用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方源眼底的暗紫色纹路处：

　　“再用……你会……彻底融入……虚无。”

　　方源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同为虚无令使，黄泉对虚无的侵蚀最为敏感。他轻轻点头，语气依旧平静：

　　“我知道。”

　　黄泉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空洞的眼底又多了一丝疑惑。她沉默了片刻，又缓缓开口：

　　“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邀你加入我，一起追随‘存在’。”

　　方源直截了当，没有绕圈子。

　　他知道，面对被虚无侵蚀得几乎失去情绪的黄泉。

　　过多的铺垫毫无意义，只有直击她内心深处的执念，才能让她动摇。

　　“存在？”

　　黄泉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茫然：

　　“是什么？”

　　方源看着她空洞的眼睛，缓缓解释：

　　“你应该知道，虚无是万物的终点，它吞噬一切，包括生命、记忆、甚至痕迹。”

　　“但有虚无，便有与之对立的存在。”

　　他抬手，掌心泛起一丝极淡的金色光芒。

　　那是他从系统中获得的“存在之力”，微弱却纯粹，与周遭的虚无雾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存在，是万物的起点，是‘有’的本质。它能对抗虚无，能留存记忆，甚至能……逆转毁灭。”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黄泉散落的长发上，声音放轻了些：

　　“只要我们能理解‘存在’的真谛，就能突破令使的桎梏，成就‘存在星神’。”

　　“到那时，虚无的侵蚀将不再是威胁，我们甚至能……重新定义星海的规则。”

　　黄泉静静地听着，空洞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虚无早已吞噬了她太多的情绪与思考能力。

　　“存在星神”、“逆转毁灭”这些概念，对她而言，不过是陌生的词汇，远不如指尖的碎石来得真实。

　　方源看出了她的漠然，心里并不意外。

　　他早就知道，仅凭口头的“画饼”，无法打动被虚无侵蚀到麻木的黄泉。

　　他需要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让她切身感受到“存在”的力量，才能让她真正动摇。

　　“你现在……应该尝不到任何味道吧？”

　　方源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黄泉的身体微微一僵，空洞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然后缓缓点头：

　　“嗯……食物……水……都没有味道……”

　　虚无不仅侵蚀了她的身体，还剥夺了她感知“存在”的能力。

　　味道、温度、触感，这些能证明“活着”的痕迹，早已在她身上消失殆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麻木。

　　方源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瓶身上刻着精致的星纹，里面装着淡粉色的液体。

　　这是他从罗浮带来的“星莓汁”，当年镜流很喜欢喝，甜得能让人想起星灯街的烟火气。

　　他抬手，将玉瓶扔向黄泉。

　　黄泉下意识地抬手接住，玉瓶入手微凉，让她空洞的眼底又多了一丝波动。

　　她低头看着玉瓶，没有立刻打开，只是静静地握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不妨试试。”

　　方源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引导：

　　“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黄泉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拧开了瓶塞。

　　淡粉色的液体带着一丝极淡的香气，飘入她的鼻尖。

　　这是她这几年来，第一次闻到除了虚无之外的味道。

　　她愣了愣，然后试探性地将玉瓶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甜。

　　淡淡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带着星莓特有的清爽。

　　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像是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体内的几分寒意。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虚无制造的假象，而是真实存在的“味道”。

　　是她以为自己永远失去的、能证明“活着”的味道。

　　黄泉的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玉瓶差点掉落在地。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空洞的眼底第一次泛起了清晰的情绪。

　　是惊讶，是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狂喜”。

　　她又猛地喝了一大口，甜意更加清晰，甚至能感受到星莓汁在舌尖跳跃的触感。

　　那种真实的“存在感”，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这是……”

　　黄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迟钝：

　　“为什么……我能尝到味道了？”

　　方源看着她激动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抬手，掌心的金色光芒又亮了几分：

　　“因为我刚才，在你身上注入了一丝‘存在之力’。”

　　（记住，注入“存在”，这是未来他成为星神的关键）

　　他解释道：

　　“存在之力能对抗虚无，不仅能压制它对你身体的侵蚀，还能帮你恢复感知。”

　　“味道、温度、触感，这些都是‘存在’的证明。”

　　“只要你跟着我，我不仅能让你永远保持这种感知，还能帮你……复活出云国的人。”

　　“复活……出云国的人？”

　　黄泉猛地抬头，看向方源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渴望，甚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出云国是她的故乡，是她唯一的牵挂。

　　当年虚无星神吞噬出云国时，她亲眼看着亲人、朋友、同胞在虚无中化为碎片。

　　那种痛苦与绝望，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几年来，她之所以还能苟活，就是因为这一丝残存的执念。

　　她想报仇，想让出云国的痕迹不被彻底抹去。

　　可“复活”，这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虚无吞噬的不仅是生命，还有他们存在的痕迹，想要逆转这一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的是真的？”

　　黄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双手紧紧攥着玉瓶，指节泛白：

　　“存在之力……真的能复活他们？”

　　“我从不骗有用的人。”

　　（我是可以复活呀，但我也没说一定要帮你复活呀）

　　方源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只要我们能成就存在星神，掌控存在的权能，逆转虚无造成的毁灭，并非不可能。”

　　“到那时，出云国的人会回来，出云国的土地会重现，你失去的一切，都能回来。”

　　黄泉静静地看着方源，空洞的眼底渐渐被渴望填满。

　　她手里还握着那瓶星莓汁，舌尖还残留着甜意。

　　这是“存在”的证明，是方源给她的承诺。

　　她知道，方源或许有自己的目的，或许“复活出云国”只是他拉拢自己的手段，但她不在乎。

　　只要能让她重新感受到“活着”的滋味，只要有一丝复活同胞的希望，她就愿意赌一次。

　　更何况，方源体内的虚无之力比她更强，还能掌控“存在之力”。

　　跟着他，至少比她独自在这废墟中麻木地等待被虚无吞噬要好得多。

　　过了许久，黄泉终于缓缓点头，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多了几分坚定：

　　“我……加入你。”

　　方源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黄泉这颗棋子，已经落入了他的棋盘。

　　“很好。”

　　方源满意地点头：

　　“不过在那之前，你需要先适应‘存在之力’，压制体内的虚无侵蚀。”

　　他抬手，又凝聚出一丝金色的存在之力，飘向黄泉。

　　“这丝力量你先吸收，我会教你如何掌控它。”

　　“等你状态稳定后，我们再去招揽下一个‘同伴’。”

　　黄泉抬手接住那丝存在之力，金色的光芒融入她的体内，瞬间驱散了几分虚无的寒意，让她的精神好了许多。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虚无之力正在被存在之力压制，那些麻木的感知，也在一点点恢复。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瓶，又抬头看向方源，眼神里多了几分依赖：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接下来，我们要去奴隶市场。”

　　方源的目光望向星海深处，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那里有个孩子，未来会成为仙舟的将军，也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黄泉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点头。

　　她知道，从她答应加入方源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和他绑在了一起。

　　她不再是独自在废墟中等待毁灭的虚无令使，而是有了目标、有了希望的“追随者”。

　　哪怕这个希望的背后，可能藏着更深的阴谋，她也愿意走下去。

　　方源看着黄泉顺从的模样，心里暗暗盘算。

　　黄泉已到手，接下来是奴隶市场的飞霄。

　　然后是天才俱乐部的第一天才。

　　星际和平公司的内应……他的棋子，正在一颗接一颗地落入棋盘。

　　等这些棋子都就位，等他收集足够的存在之力，便是他向星神发起挑战，掌控整个星海的时刻。

　　星海的风依旧冰冷，可方源的眼底，却燃起了野心的火焰。

　　他抬手，打开了通往奴隶市场的传送通道，对黄泉说道：

　　“走吧，我们该去见下一个‘同伴’了。”

　　黄泉点头，紧紧跟在方源身后，踏入了传送通道。

　　暗紫色的雾气渐渐散去，只留下空旷的出云国废墟，在星海中静静矗立，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而星海深处，一场足以颠覆一切的阴谋，正在方源的步步为营中，缓缓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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