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公平的陷阱

　　清晨的社区广场上，一张用床单扯成的横幅格外扎眼，上面用口红歪歪扭扭写着“物资均分才是真公平”。

　　老赵带着七八个人堵在物资分配点前，唾沫星子乱飞。

　　“大家评评理！”他拍着堆满过期药的纸箱，“凭什么她家能私藏这么多药品？”

　　我气得牙痒痒。那明明是老妈昨天刚整理出来的过期药，准备拿去提取有效成分的。

　　小七在我脚边弓起背，尾巴上的金属花瓣“咔”地全部竖了起来。

　　“赵叔，”我强压着火气，“这箱药都过期两年了，您要是不嫌弃……”

　　“少糊弄人！”老赵一把掀开箱盖，几板褪色的感冒药撒出来，“谁知道你们藏了多少好东西！”

　　他身后几个新来的难民开始交头接耳。

　　有个抱着婴儿的妇女怯生生地问：“真的……有多余的药吗？”

　　王奶奶直接翻了个大白眼：“老赵你良心被狗吃了？上周发烧谁给你送的退烧药？”

　　我转身从墙上摘下半块破镜子，那是我们的公共账本，背面用不同色号口红记录着每笔物资的去向。

　　“自己看，”我指着密密麻麻的记号，“昨天收的三十四包方便面，二十七包当场分给新住户……”

　　老赵张大嘴就要反驳，结果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人群后面有个瘦小的身影晃了晃，我这才注意到他女儿小满。

　　这老赵也算是老年得子，平日里就脾气古怪，小满是他唯一的软肋。

　　小姑娘脸颊通红，额头抵在电线杆上降温，明显烧得不轻。

　　“爸……”她虚弱地喊了声，声音沙哑得像男人。

　　老赵表情一僵，随即更大声地嚷嚷：“看把我孩子都饿病了！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我蹲下身，从兜里掏出半截温度计。这是昨天刚发现的，水银柱碎在里面形成波浪线。

　　“知道为什么要限量分配吗？”我把温度计举高，“就像这截碎玻璃，再多水银也装不下了。”

　　话音刚落，一滴雨水“啪”地落在我手背上。

　　瞬间的刺痛让我差点摔了温度计——靠！酸雨又来了。

　　地面被灼出一个个小坑，冒着刺鼻的白烟。

　　老赵团伙顿时乱了阵脚。那个抱婴儿的妇女大声尖叫：“孩子！我的孩子！”

　　我扭头看去，酸雨已经打湿了婴儿襁褓的一角，布料极速的变黄腐蚀……

　　“快！把伞都拿出来！”

　　我扯着嗓子大喊，酸雨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砸。

　　那个婴儿的襁褓被腐蚀出拳头大的洞，妈妈手忙脚乱地用身体去挡。

　　李阿姨第一个冲进物资棚，抱出一捆黑伞：“铁丝！谁有铁丝！”

　　“这儿有！”张爷爷扯下晾衣架上的绑线，金属丝在他老茧手上勒出血痕。

　　我们手忙脚乱地把铁丝缠在伞骨上，另一端插进地里。

　　小七急得在我脚边转圈，尾巴上的金属花瓣“噼啪”作响，在雨幕中划出细小的电弧。

　　“孩子们！”王奶奶挥舞着塑料盆喊，“都过来领头盔！”

　　她提前在盆底钻了孔，穿上线绳做成了简易护具。

　　小朋友们排着队蹲下，任由大人们把塑料盆扣在他们头上，活像一群小蘑菇。

　　“轰隆——”

　　雷声炸响，萧烬的身影在雨幕中凝结。

　　但这次的出现已不再是半透明的投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实体。

　　他广袖一挥，把三个来不及躲避的老人护在身下。

　　“萧烬！你的衣服！”我惊呼。

　　酸雨打在他雪白的长袍上，布料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笑着抖了抖袖子：“防水材质，没事。”

　　骗人！我分明看见雨水渗进他袖口，在手臂上烫出缕缕白烟。

　　小七突然从我肩上窜出去，尾巴直指天空。

　　那朵金属花瓣迎风暴涨，变成一根细长的避雷针，把劈向我们的闪电引开了。

　　“左边缺口！”萧烬突然喊道。

　　我转头看去，老赵那伙人正在抢伞。他们粗暴地推开抱孩子的妇女，硬生生扯走三把改装好的防护伞。

　　“王八蛋！”我抄起地上的半截钢管就要追。

　　“别管他们！”萧烬一把拉住我，“先护住孩子！”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衣领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我发现他实体化时连睫毛都会被打湿，此刻上面挂着细密的水珠。

　　“轰！”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放眼望过去，老赵他们躲藏的废弃仓库屋顶塌了半边，酸雨像瀑布一样往里面灌。

　　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惨叫，那破仓库的排水系统早坏了，现在估计积了半米深的酸水。

　　“活该！”王奶奶啐了一口。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仓库门口跌跌撞撞跑出来。

　　是小满！她浑身湿透，刘海黏在额头上，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三把抢来的伞。

　　“爸……爸爸晕倒了……”

　　她声音发抖，接着腿一软跪在水洼里。

　　小姑娘的额头烫得吓人，嘴唇惨白。她试图站起来，结果直接面朝下栽进积水里……

　　千钧一发之际，萧烬的袖子像活物般伸长，及时垫在她脸下。酸水离她的鼻子只剩不到三厘米。

　　“救……救爸爸……”小满艰难地抬起脸，手里还握着伞柄，“他说要给你们……赔罪……”

　　她眼皮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怀里的伞“啪”地弹开，露出里面用口红画的七瓣花，分明是照着“曙光联盟”的标识描的。

　　“操！”

　　我膝盖砸进积水里，小满滚烫的额头贴着我手腕。

　　那把破伞弹开的瞬间，老妈直接扯开围巾往孩子身上裹：“先别管什么花，数三下跟我抬人！”

　　小七炸着毛窜过来，尾巴尖勾住伞骨猛地一拽。

　　红口红画的七瓣花底下，露出半张皱巴巴的电路板，还粘着根眼熟的浅棕色猫毛。

　　“老赵给的伞？”我掰开小满攥紧的拳头，她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话说回来，这丫头怎么找到我们的？”

　　老妈已经把人背起来了，喘着粗气往单元门挪：“没看见她鞋底绑着磁铁嘛！哎哟这死沉，准是沿着输水管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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