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逗尘风

　　苏晏如轻点其头，将其置于地上。

　　“去吧，悠着点，别让人发现了你。”

　　暖暖在地上对她吐了吐舌头，随即摇头摆尾地离开了。

　　苏晏如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陷入了一场午梦。

　　醒来之后，她再次戴上面具。

　　午后，苏晏如携带着通行令牌，悄悄出了将军府的后门。

　　她在外闲逛了整个下午，时而与街角的乞丐闲聊，时而与卖菜的大妈交谈。

　　直至天色渐暗，她才返回将军府。

　　府中的晚饭一向提前，小丫鬟已将饭菜送至她的房间。

　　用饭之后，她便在院落附近漫步，以助消化。

　　本想偶遇沈述白，特意走到他的必经之地，看看他能否识破自己的伪装。

　　然而，在外徘徊了近半个时辰，却连沈述白的踪影也未见到。

　　正当她准备返回院落之际，恰好遇到了归来的尘风。

　　苏晏如扬了扬眉头，缓缓向尘风逼近。

　　就在两人即将交错而过之际，她脚下突的一滑，身形不稳地向尘风倾斜。

　　“哎呀”一声轻呼，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尘风的臂膀，不料尘风却巧妙地闪开了。

　　苏晏如身形一晃，几乎摔倒，她抬头望向尘风，只见他面色寒凉，手已按在剑柄之上。

　　苏晏如眨了眨眼，微笑着说：“这位侠士，夜安。”

　　尘风眼中掠过一丝凌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迈步离去。

　　苏晏如微微一愣，大声喊道：“且慢侠士，这是你遗留之物吗？”

　　尘风停下脚步，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荷包。

　　“非也。”

　　他简洁地留下二字，便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姿态，转身走开。

　　苏晏如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冷峻少年，性情如此乖僻，只怕真要孤独终老矣。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中的荷包随着步伐轻摆，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而尘风行至沈述白的院外时，忽地停住脚步，微蹙眉头回顾——昏暗的小径上，已无那人的踪影。

　　他轻轻摇头，跨入了院子。

　　沈述白正埋头审阅一叠密函，尘风步入门内，从怀中取出一封递至一旁。

　　“这是城外营地的探子送来的。”尘风道。

　　沈述白拆开，迅速浏览后放下，询问：“霸霸那边有消息了吗？”

　　“尚在搜寻。已确知两日前霸小姐在兴隆府舟县现身，似乎朝京城方向去了，我们的人马正在追踪。”

　　沈述白微微颔首：“寻到她之后，暗中施以庇护。”

　　“遵命。”

　　尘风便悄然退出。

　　沈述白继续浏览其他的密函，细心推敲兴隆守军的最新动态。

　　苏晏如特意提前起床。

　　此时，将军府中尚显宁静，她漫步走出庭院，偶尔与一二打扫的仆役交谈。

　　她闲庭信步，直至后门。

　　此刻，菜农正将新鲜蔬果送入府内，运送泔水的车辆也在，后门比正门更显热闹。

　　苏晏如混杂于人群中，与这个寒暄两句，与那个闲聊片刻。

　　众人皆极热情，苏晏如只需表现出浓厚兴趣，他们便无所不谈，毫无保留。

　　将军府的生活本就充满神秘，而这些日常能接触到将军府管事之人，对将军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比府中一些仆役还要清楚。

　　例如，府中近期未见陌生面孔，又如大将军频繁前往城外军营，再如锦衣卫和大理寺的官员入驻府中，意在追查逃犯。

　　她倾听着众人的闲谈，细心记下每一句话。

　　待众人散去，她也返回府内。

　　在庭院中用过早餐，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梅花前来相邀，称二夫人有要事商议。

　　苏晏如略作整理，便随梅花离去。

　　经过沈述白的庭院时，她瞥了一眼，恰与站在台阶上抱剑的尘风目光相接。

　　苏晏如对尘风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等她走远，尘风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他们又不认识，呲着牙笑什么？

　　恰巧沈述白步出房门，尘风转过头去，低声说道：“大人，邻院似乎搬来了一位书生，颇为可疑，是否需要调查一番？”

　　“何人？”沈述白询问。

　　“据说乃是前来投靠二夫人之母族的兄弟。”

　　“无需在无关紧要之人身上耗费精力。”

　　“遵命。”

　　沈述白携着尘风步出院落，思索片刻后又停下脚步：“安排一下，我欲与此人一见。”

　　既是二夫人母族之人，正可趁此良机与二夫人建立联系，便于进一步打探将军府的种种事宜。

　　苏晏如跟着梅花进了二夫人的小楼。

　　还是上次那间客厅，二夫人已经坐在那儿等她。

　　“见过二夫人。”苏晏如抱拳行礼，略带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二夫人瞥了她一眼，表情不太高兴，挥挥手让梅花和其他丫鬟都退下。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二夫人慢悠悠地喝着茶，苏晏如也不着急，摇着扇子，悠闲地看着旁边屏风上的绣花。

　　两个人谁也没先开口，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二夫人先沉不住气。

　　“你要的名单，我拿到了。”

　　二夫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叠好的纸。

　　苏晏如正要伸手去接，二夫人却把手一收，眯着一双丹凤眼，紧紧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名单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它做什么用？”二夫人问。

　　苏晏如脸上挂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二夫人觉得呢？”

　　二夫人涂着红指甲的手反复折着那两张纸，纸被她捏得几乎快要撕破。

　　苏晏如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名单。

　　二夫人神情严肃，语气肯定：“你是想收集将军私自养兵的证据，对不对？”

　　苏晏如挑了挑眉，“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然后呢？”二夫人追问。

　　“嗯？”

　　“等你拿到证据之后，是打算上报朝廷？还是说……你本来就是朝廷派来的人？”

　　苏晏如看着她，淡淡反问：“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二夫人把两张纸折成细条在手里来回摆弄，“确实没区别。不管怎样，最后都会坐实将军谋反的罪名，整个将军府都将保不住，而我这个二夫人，恐怕也难逃一死。”

　　她抬起一双美目，紧紧盯着苏晏如：“被你毒死是死，帮你收集证据也是死，我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劲帮你？”

　　苏晏如轻轻一笑，“听二夫人这么一说，确实挺不划算的。”

　　二夫人正盯着她，就听她继续说：“但如果我能保证事情结束后，二夫人还能好好活着呢？”

　　“你拿什么保证？总不能空口说白话就让我相信你吧？”

　　苏晏如挑了挑眉，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符放在桌上。

　　二夫人没有马上去拿，目光在玉符上停留片刻，问道：“这是什么？”

　　“能保你性命的东西。”二夫人半信半疑地拿起玉符仔细端详。

　　玉符入手冰凉，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

　　当看清玉符上的图案时，二夫人脸色骤变，差点把手中的东西扔出去。

　　只见玉符正面雕刻着九条龙环绕着一颗宝珠。

　　自古以来，有资格使用九龙图案的，只有九五之尊——宫里的那位。

　　二夫人呼吸一滞，将玉符翻到背面，上面刻着的四个字让她心头狂跳：皇家御制。

　　二夫人瞪大双眼望着苏晏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东西是真的吗？”

　　二夫人的声线颤抖不已。

　　“你认为有人敢假冒此物吗？”洛锦淡然一笑。

　　二夫人将玉符轻轻放回桌上，起身时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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