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尘埃落定，山河为诺

　　萧景瑞脸上的疯狂之色达到了顶点，他不再嘶吼，反而猛地抬头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癫狂的大笑声充满了讽刺、不甘与一种走到绝境的释然，突然笑声戛然而止，萧景瑞猛地转回身，不再看台下那些或惊惧、或冷漠、或怜悯的目光，他的眼中，只剩下那近在咫尺、雕琢着九条张牙舞爪金龙的龙椅。

　　那是他毕生追逐的目标，是他汲汲营营、不惜弑父也要攀登上的权力巅峰。

　　此刻，它就近在眼前。

　　他整理了一下因方才激动而微乱的衣襟，动作甚至带着一种异样的从容。然后，他挥开宽大的袖袍，郑重地撩起曳地的袍角，如同进行着某种神圣的仪式。

　　最终，他转过身，面对着群臣与天下，带着一种扭曲的、属于胜利者的姿态，气势十足地坐了下去。

　　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他靠在椅背上，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的龙头扶手，指节用力。

　　坐在龙椅上的萧景瑞，先是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压抑而诡异，肩膀微微耸动。渐渐地，那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畅快与解脱，仿佛终于得偿所愿，又仿佛在嘲笑这荒唐的命运，以及……他自己。

　　就在所有人都被他这反常的举动所震慑，不明所以之时。他突然止住笑声，猛地探身，拔出了身旁一名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侍卫腰间的佩剑！

　　寒光乍现！

　　“殿下不可！”

　　“护驾！”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萧承晏眼神一凛，正要动作，却已然来不及。

　　萧景瑞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将锋利的剑刃横向了自己脆弱的脖颈！

　　“噗……！”

　　一道殷红的血线瞬间迸射而出，猛地喷溅在那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上，那鲜艳刺目的红色，在璀璨的金色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诡谲，仿佛给这冰冷的权力宝座，献上了一场最后的、血色的祭礼。

　　萧景瑞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他握着剑的手松开，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整个人便软软地瘫倒在了那宽大的龙椅中，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双目圆睁，瞳孔中残留着最后的疯狂与一丝空洞的满足。

　　鲜血迅速浸透了他明黄色的龙袍，顺着龙椅的纹路蜿蜒流淌，汇聚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暗红。

　　在一片死寂中，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两个字：“礼……成……”

　　声音落下，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宫变的喧嚣与血腥气，随着萧景瑞的自我了断和二皇子一党的迅速肃清，终于渐渐沉淀下来。

　　苏清芷穿过寂静的宫道，来到了养心殿。殿内已恢复了整洁，只是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药味与沉重。萧承晏独自负手立于窗边，望着窗外被晚霞浸染的天空，挺拔的背影在空旷的殿宇中显得有些孤寂。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看到向他走来的苏清芷，他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他招了招手，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带着疲惫却真实的笑意。

　　待苏清芷走到身边，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清浅安心的气息，仿佛这样才能驱散周身那萦绕不去的血腥与阴霾。

　　苏清芷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下平稳有力的心跳，片刻后，才轻声问出心中的疑惑：“承晏，你如何能那般笃定，先皇……会将那至关重要的圣旨，藏在那个地方？”

　　萧承晏闻言，目光投向殿内一处看似寻常的、摆放着博古架的角落，手指无声地指了指那个方向，眼神带着一丝遥远的追忆：“小时候，每当被太傅责罚，或是心中有什么委屈难过时，皇兄他……总会一个人偷偷跑到这养心殿，钻到那个博古架后的角落里躲起来。他觉得那里最安全，谁也找不到。”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物是人非的怅惘，“那是只属于我们兄弟……才知道的秘密。”

　　苏清芷了然，原来竟是源于孩童时期最单纯的信赖与秘密。她抬起头，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又问出了那个盘旋在许多人心中，或许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那两道圣旨……真的都是先皇……清醒时，亲笔所写吗？”

　　萧承晏闻言，低头看了看怀中人那双清澈而带着探寻的眼眸，他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没有回答，只是那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像是默认，又像是否认，更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缄默。

　　见他不答，苏清芷也不再追问，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这时，萧承晏抬起另一只手，将一张折叠着的、边缘有些毛糙的纸张递到她面前。

　　苏清芷接过，展开。

　　纸张上，只有三个力透纸背、却又带着一丝颤抖的字：对不起。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但苏清芷瞬间便明白了，这是谁留下的。

　　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个曾高高在上、也曾卑劣不堪的帝王，留给这个被他屡次伤害、最终却以德报怨的弟弟，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忏悔。

　　萧承晏的目光落在那三个字上，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与坚定，带着对未来的全部期许：“清芷，待到此间事了，朝局稳定，待到萧澈成长到足以独自肩负起这万里江山之时……”他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中，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清晰的响起，“我便辞去这摄政王之职，带你归隐。就像我曾经许诺你的那般，带你踏遍万里山河，看尽世间繁华。江南烟雨，塞北风雪，西域黄沙，东海碧波……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他低下头，深深望进她的眼底：“从此，永不分离。”

　　苏清芷靠在他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听着他描绘的那幅自由而广阔的画卷，感受着他毫无保留的爱与承诺。所有的惊心动魄、所有的阴谋算计、所有的生离死别，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为了通往这个承诺的铺垫。

　　她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幸福而安宁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对未来无限憧憬的光芒，轻声应道：“好。”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

　　前路漫漫，山河为证。

　　（全文完）
　　http://www.zwhl.cc/zw41853/56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zwhl.cc。爱去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zwhl.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