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朝堂风雨与厨房硝烟

　　崔琰等人准备联名弹劾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凡集团内部激起层层涟漪。王伟加强了情报网络的运转，墨方则带着核心学员加快了金粉相关研究的保密与收尾工作。整个林府和书院表面平静，内里却绷紧了一根弦。

　　林凡深知，在这风口浪尖上，越是被动防守，越是容易被人找到破绽。他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只是敲山震虎。

　　次日清晨，林凡“抱病”前往工部点卯——这是他获封工部员外郎后极少履行的职责。他选择在这个敏感时刻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姿态。

　　工部衙门内，原本有些喧闹的堂屋在林凡踏入的瞬间安静了片刻。几位郎中、主事目光闪烁，或好奇，或审视，或隐含敌意地打量着这位名声赫赫却深居简出的同僚。林凡仿若未觉，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与相熟的几位官员点头致意后，便拿起一份关于水部漕渠清淤的文书，认真地看了起来，仿佛他今日前来，只为处理这等琐碎公务。

　　然而，他这份突如其来的“勤勉”，却让某些人坐立不安。尤其是与崔氏交好、曾对林凡“幸进”颇有微词的一位员外郎，眼神几次瞟向林凡，欲言又止。

　　半晌，林凡放下文书，似是无意地感慨道：“读圣贤书，所求无非经世致用。格物之学，究其根本，亦是探寻天地至理，以期利国利民。奈何世间多愚夫，见所未见便斥为妖异，闻所未闻便指为巫蛊，岂不悲乎？”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堂屋。这番话，没有指名道姓，却像一记软鞭，抽在了那些暗中非议格物、准备弹劾他的人心上。

　　那位崔氏交好的员外郎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没敢接话。整个工部衙门的气氛，因林凡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敲山震虎的目的初步达到，林凡没有久留，以“病体未愈”为由，提前离开了工部。他知道，他今日的言行，很快就会通过各种渠道，传到那些御史和幕后之人的耳中。

　　回到林府，还未踏入书房，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焦糊与某种奇异甜香的气味便扑面而来。林凡心头一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循着气味，快步走向后院。

　　后院的景象，比昨日的“疯鸡追臀”更为壮观。

　　只见小灶台周围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散落一地。朱黑胖顶着一张被烟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脸，正手忙脚乱地试图用一个巨大的锅盖去盖住一口正在冒烟的砂锅。那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粘稠的、呈现出诡异金红色的液体，不断有气泡鼓起、破裂，散发出那股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腻焦糊味。

　　而在一旁，昨日那几只“涉案母鸡”和新增的几只鸭子，正围着砂锅打转，眼神迷离，时不时试图去啄食溅落在地上的液体，行为比昨日更加亢奋。更离谱的是，连后院看门的那条平日里无精打采的大黄狗，此刻也吐着舌头，眼神涣散，正人立而起，试图用前爪去扒拉灶台，嘴里发出“呜呜”的、仿佛在唱歌的怪异声音！

　　“朱！黑！胖！”林凡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个名字。

　　朱黑胖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锅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哭丧着脸转过身：“东家……俺……俺这次真没加金粉！俺发誓！”

　　“那这又是在搞什么鬼？！”林凡指着那锅“魔药”和一群行为艺术的家禽牲畜。

　　“俺……俺就是想将功补过……”朱黑胖委委屈屈地解释，“俺想着，不用金粉，用点别的法子，看能不能做出点新奇吃食……俺弄了点蜂蜜、饴糖、还有上次墨方先生那儿顺来的……一点硝石……”

　　“硝石？！”林凡眼前一黑。硝石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多用于医药和方术，也有极少量用于制冰，其性质不稳定，加热易出问题，这朱黑胖竟然敢往食物里加？！

　　“俺就想看看能不能做出会‘爆炸’的糖球……”朱黑胖越说声音越小，“谁知道……它煮着煮着就冒烟，还变成这个颜色了……味道闻着还挺上头的……”

　　林凡看着那锅还在冒泡的“爆炸糖浆”，看着那群嗨到不行的鸡鸭，以及那条试图用两条腿走路、嘴里“嗷呜嗷呜”唱着跑调歌谣的大黄狗，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跟这憨货生气纯属浪费生命。

　　“立刻！把这锅东西给我埋了！埋深点！这些鸡鸭……还有这条狗！全部隔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林凡下达指令，感觉心很累。

　　朱黑胖自知闯祸，不敢多言，连忙找来铁锹，准备处理那锅“魔药”。然而，就在他试图端起砂锅时，因为紧张，手一滑——

　　“砰！”

　　砂锅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那粘稠滚烫的金红色糖浆四溅开来！

　　“嗷！”

　　“嘎！”

　　“咕咕哒！”

　　“呜汪汪？！”

　　鸡飞狗跳，场面瞬间失控！被糖浆溅到的鸡鸭疼得乱飞乱叫，那只大黄狗被烫了爪子，嗷呜一声，恢复了四脚着地，夹着尾巴窜回了狗窝，再也不敢出来。

　　朱黑胖更是首当其冲，手上、身上被溅了不少，烫得他龇牙咧嘴，原地蹦高。

　　林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由一锅糖浆引发的灾难现场，突然觉得，跟这些潜在的朝堂阴谋相比，管理好自家这个活宝厨子，可能才是当下最严峻的挑战。

　　闹剧终有收场时。在林凡的强力干预（和威胁扣光所有月钱和研究经费）下，朱黑胖终于暂时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地去清理后院，照顾那些受了无妄之灾的鸡鸭。

　　傍晚，王伟带来了新的消息，冲散了后院的荒诞气息。

　　“老板，查到了新的线索。东宫那位张岚属官，近几日与一名来自西域的胡商接触频繁。我们的人设法接近了那名胡商，发现他主要经营的，并非寻常的香料珠宝，而是……一些特殊的矿物和药材。”

　　“矿物？”林凡立刻联想到了那块散发着不祥热量的“奇石”。

　　“对。而且，根据眼线描述，其中一种矿物的色泽质感，与我们将作监命案现场发现的些许碎末，极为相似。”王伟语气凝重。

　　线索再次收紧，指向东宫与“奇石”，乃至更遥远的西域。

　　“还有，”王伟继续汇报，“关于晋王那边接触工匠的调查也有进展。那些被接触的工匠，并非普通木匠，其中一人，据说祖上曾参与过前隋观文殿部分精密机关的修缮。”

　　观文殿？前隋皇家藏书楼，以收藏奇珍和精密机关着称？林凡眉头紧锁。晋王李治，一个年幼的皇子，打听前朝宫廷机关的工匠做什么？这与那枚作为“钥匙”的玉佩，又有什么关联？

　　正在沉思间，一名护卫匆匆来报：“伯爷，宫中来人了，宣您即刻入宫觐见！”

　　林凡与王伟对视一眼。这个时候，突然宣召？

　　“来的是谁？”林凡问。

　　“是陛下身边的近侍，张阿难公公亲自来的，脸色……不太好看。”护卫低声道。

　　张阿难亲自来，脸色不佳？林凡心中一沉。看来，崔琰等人的弹劾，或许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猛。陛下此时召见，是福是祸？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

　　“备车，入宫。”

　　（第20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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