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计划执行

　　原本温馨的氛围被一种低沉的嗡鸣取代，空气中弥漫着过热元件的焦糊味

　　在房间的角落，RK的通讯器正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仪器上，仪器暂时篡改了监视器的编码，正在循环播放着一段精心伪造的监控录像

　　这段录像是凯莉耗尽心力制作的“骗局”

　　她以自己前几日相对平静时段在屋内的行动为蓝本提取出相应的环境音频以及当时相对平稳的生理指标数据，给RK制造了一个她还在等待的假象

　　而凯莉本人正坐在她的书桌上，执行她大胆而疯狂的计划

　　一个结构极其复杂、由无数搜集来的零件勉强拼凑而成的装置正在中央运行，它看起来摇摇欲坠，导线纠缠，能量流在几个关键的节点上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这就是凯莉瞒着RK，凭借记忆和疯狂，在极短时间内强行构建的“时空牵引器”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个极度弱化、功能阉割版的信号增强与定向共鸣器

　　她做不到忽略瑞琦的意志，不能也不敢拿整个庄园冒险

　　这个装置的目的并非强行将瑞琦“拉”过来，而是……放大那个微弱的叠加态信号，并尝试向信号的源头，发送一个极其微弱但持续的“共鸣”或“呼唤”

　　这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一种精神上的支撑

　　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像在浩瀚的宇宙中，用一支手电筒试图照亮一颗遥远的、状态未知的星辰

　　但凯莉要的，从来就不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当装置在几次濒临解体的闪烁后，终于勉强维持在一个极其不稳定、但总算没有立刻爆炸的低功率运行状态时，凯莉脱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脸上沾着油污，双手也因为过度操作而微微颤抖

　　成功了

　　至少，它运行起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发出微弱光芒、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装置核心，牵引效果几乎没有，她依然无法确定瑞琦的状态

　　但是……

　　一种诡异的、难以言喻的放松感，如同迟来的潮水，缓缓漫过了她几近崩溃的神经

　　她至少做了什么

　　她没有再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被动地等待着那个该死的“盒子”自己决定开合，她打破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无能为力的僵局

　　哪怕她只是朝着那黑暗的囚笼，微弱地、徒劳地喊了一声，或者只是点燃了一根随时会熄灭的火柴，试图照亮那紧闭的盒盖……

　　这种感觉，比她之前任何一次精妙的算计、任何一次完美的表演，都更能安抚她濒临破碎的灵魂

　　行动本身，就是对抗虚无的解药

　　她靠在墙上，闭上眼，感受着这片刻的、建立在危险平衡之上的宁静

　　就在这时——

　　仪器上的通讯器发出了不同于以往的、代表最高优先级警告的剧烈震动，凯莉走过去，重新戴上了这个通讯器

　　屏幕上，来自RK的信息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压迫感

　　【你房间里的能量波动模式异常，凯莉，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R】

　　他发现了，毫不意外

　　凯莉看着那条信息，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露出一个极其疲惫，却又带着点奇异解脱感的笑容

　　她没有试图掩饰，也没有编造借口，只是用一种近乎坦然的、带着最后底线的偏执回复道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放心，不会对庄园造成任何伤害，我以瑞琦的名义保证——???】

　　她用了他能理解的、最重的誓言。以瑞琦的名义， 这意味着，她将这次冒险行为的底线，锚定在了她寻找之人的尊严与安全上

　　她可以疯狂，可以不顾自身，但绝对不会忽略瑞琦（哪怕是一缕残魂）的意愿，以及伤害她的名誉

　　飞艇上，RK看着这条回复，以及鲁比同步传来的、对那异常能量波动的详细分析报告

　　报告显示，那能量虽然不稳定，但其输出功率和模式都被限制在一个极低的、几乎不可能引发大规模时空扰动的阈值之下

　　它更像是一个……信号灯塔，而非撕裂空间的利刃

　　RK沉默了很久

　　蝴蝶眼镜后的目光，从最初的震怒和“果然如此”的冰冷，逐渐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对她胆大妄为的愤怒，有对她技术能力的（极其勉强的）认可，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对她这种飞蛾扑火般决绝的理解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她，至少，无法完全阻止

　　当一个人以她最珍视之物的名义起誓，并且确实将风险控制在了最低范围时，任何外力的强行干涉，都可能将她推向真正彻底的失控

　　他最终没有采取强行突破或远程关闭她装置的行动，他只是回复了两个字，带着冰冷的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无奈的默许

　　【监控中——R】

　　这意味着，他不会阻止，但他会牢牢盯着。一旦那脆弱的平衡被打破，能量波动超出安全阈值哪怕一丝一毫，他都会立刻出手，毫不犹豫地将她的装置摧毁

　　凯莉看着这条回复，知道这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结果。她关闭了通讯器，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个微弱闪烁的装置

　　盒子还未打开

　　猫的命运依旧未知

　　但至少，她不再只是隔着一层冰冷墙壁，无助地听着里面可能存在的、微弱的抓挠声了

　　她躺回了床上，在低沉的嗡鸣声中，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个没有因恐惧和焦虑而彻底失眠的夜晚

　　另一边

　　飞艇上，当那能量波动出现时，RK瞬间就猜到了她在干嘛，同时指尖在控制台上轻点，调出了庄园公共监控系统的后台日志

　　果然，记录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被外部程序篡改或屏蔽的痕迹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那弧度里混杂着荒谬感、一丝被“特殊对待”的微妙不悦，以及某种“果然如此”的讥诮

　　“该说声‘谢谢’特别‘关心’吗？只记得屏蔽我了？”

　　这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了一旁悬浮的鲁比耳中，鲁比疑惑的看着RK“Biboo？”

　　然而，讽刺归讽刺，RK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几乎是在吐槽的同时，他的指尖已然在控制台上飞速掠过，一道无形的指令，以远超庄园低频能量检测器反应速度的极限，悄无声息地覆盖了上去

　　RK的身体向后靠进座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金属扶手，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混合着疲惫与果然如此的叹息。

　　“看来，”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司空见惯的认命“最后收拾局面的，还是我”

　　“Biboo”悬浮在一旁的鲁比已经看透了RK，明明他不管凯莉也行，自己的主人就是嘴硬心软

　　RK终于侧过头，看向自己忠实的伙伴，抬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鲁比的头顶，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迁就“好吧，你说的对，但既然已经帮了，我倒要看看，这盏她强行点亮的‘灯’，究竟能不能照出点什么”

　　他最后吩咐“记录下所有数据，鲁比，重点监测共鸣信号的任何反馈，无论多么微弱”

　　“Biboo！” 鲁比领命，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RK 则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个隐匿于幕后的守望者，守护着这片由他亲手维持的、脆弱而危险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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