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双线牺牲·能量殆尽

　　楚昭的手指仍握着那枚齿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刚想抬脚，地面猛然一震，整片残骸剧烈晃动起来。头顶的天空没有裂痕，也没有光亮，唯有翻滚的暗流在云层中涌动，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搅乱了秩序。

　　他未能站稳，膝盖重重磕在断裂的甲板上。右臂上的黑纹已蔓延至脖颈，皮肤下似有异物游走，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刺痛。左手指尖仍在渗血，血珠滴落在控制槽边缘，溅起微不可察的火花。

　　反物质炮悬浮于他前方，炮口凝聚的双色光球仍在跳动，但轨迹已然偏移。原本应直指外星舰队中枢的能量束，此刻正缓缓偏离方向。系统蓝光一闪而过：“引导力不足，目标锁定失效。”

　　他咬牙撑地，试图重新连接控制系统。指尖刚触到接口，警报声骤然响起：“能量枯竭，无法响应指令。”

　　他低头看向心口——那里有一道痕迹，像是剑锋划过留下的印记，温热未散。记忆中浮现出她最后的声音：“去改变它。”不是命令，也不是告别，更像是一种交付。

　　风忽然停了。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银发飘动，眉心朱砂如燃，正是萧沉月。她没有实体，身形由残存的数据流拼凑而成，轮廓模糊，却依旧清晰可辨。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那一瞬，他感到一股暖意穿透冰冷的皮肤，直抵心口。她的指尖落在那道剑痕上，微微用力。

　　虚影自她掌心延伸而出，一柄古剑形状的光刃贯入楚昭胸膛。没有疼痛，只有一种沉重的填充感，仿佛有人将整段人生塞进了他的骨血之中。战斗的记忆、出剑的角度、收招的节奏，还有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全都顺着那道光刃涌入体内。

　　“带着我的剑意……活下去。”她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废墟的缝隙。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开始碎裂，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最后一缕光缠绕在他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彻底熄灭。

　　楚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多了某种东西。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清晰的认知——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单膝跪地，双手按在反物质炮基座上。机甲残破的骨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驱动器过载，关节处迸出火星。他将手掌紧贴控制面板，任由龙魂碎片最后的能量逆流回输。

　　暗金纹路从心口蔓延至全身，沿着血管爬行，渗入四肢百骸。他的呼吸变得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刀片。但他没有停下。

　　天空裂开，一道螺旋状的光柱自炮口喷射而出，撕裂云层，直击外星舰队核心。第一艘主舰在光束中炸成火球，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连锁反应迅速扩散，整个舰队链式湮灭，爆炸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战场。

　　楚昭仍跪在地上，身体随着机甲的崩溃一点点下沉。装甲片片脱落，露出内部烧焦的线路和断裂的支撑架。右手小指上的墨玉扳指突然炸开，粉末随风飘散。签到系统的蓝光闪了最后一次，随即彻底熄灭。

　　他仰头望着那道贯穿天际的光柱，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次……我没输。”

　　话音未落，能量风暴席卷而来。时空乱流形成巨大的漩涡，将残骸区域全部笼罩。楚昭的身体被卷离地面，机甲彻底解体，只剩他一人悬在空中。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低频的嗡鸣。意识如沙漏中的细沙，一点一点流失。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尖——这个动作曾是他装傻时的习惯，如今却成了最后的本能。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低声说道，声音几乎被风暴吞没，“但这次，我的剧本……写到了结局。”

　　风更大了。他的身体被乱流拉扯着，向虚空深处拖去。心口那道剑痕忽然发烫，像是回应某个遥远的召唤。

　　他闭上眼睛。

　　鲜血从唇角滑落，在空中凝成细小的血珠，缓缓飘起。其中一颗血珠撞上一块漂浮的金属残片，溅开的痕迹宛如一朵绽开的花。

　　他的手指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掌心朝上摊开。一滴血落在手心，慢慢滑向腕部，沿着手臂流下，在皮肤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线。

　　乱流越来越强，他的身体完全脱离了残骸区域，被抛入无尽的虚空。意识逐渐沉沦，记忆也开始模糊。他记不清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从哪里来，只隐约感觉到胸口有东西在跳动。

　　不是心跳。

　　是烙印。

　　那道剑痕又一次发热，比之前更久，更深。仿佛有人在黑暗中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他的嘴角又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没有力气完成这个表情。

　　风把他吹得旋转起来，视野颠倒。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块漂浮的金属板，上面刻着几个字：重启协议·备用通道。

　　那块板被乱流撕碎，碎片飞向不同方向。

　　他的身体继续下坠，穿过层层扭曲的空间。皮肤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如同承受不住压力的瓷器。血液从眼角、鼻腔、耳道缓缓渗出，在失重状态下聚成球状，悬浮片刻后爆开。

　　他的呼吸停止了。

　　心脏也停了。

　　可那道烙印，始终没有冷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千年。他的身体突然一顿，像是撞上了某种看不见的屏障。前冲的力道被截断，整个人悬停在虚空中。

　　远处有一点光。

　　很小，很远，但在绝对的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点光开始靠近。

　　越来越近。

　　直到照在他的脸上。

　　光线下，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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