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守夜人

　　巷口的阴影将刀疤脸的半张脸吞没，只剩下一只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陈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攥紧了口袋里那叠厚厚的钞票，钱的棱角硌着他的手心，也提醒着他，这笔钱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小子，别紧张。”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我叫强子，这酒吧我罩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但那审视的目光，却像钩子一样，要把陈默里里外外都看个通透。

　　“强哥。”陈默低声喊了一句，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策。

　　眼前这个男人，和刚才那个叫耗子的瘦小中间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源力波动，远比自己强大。

　　恐怕至少也是个E级，甚至可能是D级的觉醒者。

　　硬拼，就是找死。

　　“刚才你跟耗子的事，我从头到尾都看见了。”强子慢悠悠地说道，“小子，你挺有意思啊。几句话就把那只贪心的老鼠吓得屁滚尿流。”

　　陈默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他知道，对方拦住自己，绝不是为了夸他几句。

　　“耗子那样的货色，坏了这里的规矩。他压你的价，就是打我强子的脸。”强子说着，朝陈默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手掌宽大，布满了老茧和伤疤。

　　“不过，你一个学生，能拿出三支源力药剂，来路也不怎么干净吧？”

　　强子的声音冷了下来，“在这片地界，所有来路不明的货，都要交一笔‘安稳费’。我收你三成，不过分吧？”

　　三成！

　　四万块的三成，就是一万二！

　　那可是妹妹将近半个月的药费！

　　“强哥，我只是个学生，这钱是救命用的。”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救命？”强子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小子，在这条街上，谁的钱不是救命钱？我的命，我手下兄弟的命，哪个不比你的金贵？”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老老实实交钱，然后滚蛋。二……”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凶狠，“我把你打个半死，再拿走所有的钱。”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默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对方说得出，就做得到。

　　跑？根本跑不过。

　　求饶？更是白费口舌。

　　唯一的办法，只有……

　　陈默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周围的环境，破旧的墙壁，摇摇欲坠的广告牌，还有巷口外那闪烁的霓虹灯。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试图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逻辑”。

　　直接说“你会心脏病发作”？

　　不行，对方是觉醒者，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这个逻辑太牵强，成功率会很低，一旦失败，反噬的后果不堪设想。

　　说“警察来了”？

　　太假了。

　　这种黑市，肯定早就打点好了一切。

　　必须是一个有可能发生，但概率不高，却又能对强子造成足够威慑的事情！

　　陈默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江城的一个特殊部门。

　　“强哥，你这么做，就不怕被‘守夜人’盯上吗？”

　　陈默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强子听到“守夜人”这三个字，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

　　“守夜人”是江城城卫队下属的一个特殊巡逻队，专门负责夜间清剿，打击未注册的觉醒者犯罪和黑市交易。

　　他们神出鬼没，手段狠辣，是所有混迹在灰色地带的人最不愿意见到的存在。

　　“小子，你少拿守夜人来吓唬我！”强子冷哼一声，但眼中的警惕却多了几分，“这片老工业区，他们一个月都未必会来一次！”

　　“是吗？”陈默的表情依旧平静，他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夜空，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缓缓说道：

　　“可我怎么听说，最近因为觉醒日刚过，很多新觉醒的学生拿到了资源，黑市的人蠢蠢欲动。为了杀鸡儆猴，守夜人的巡查力度，可是比平时严密多了。”

　　一股微弱的精神力波动，悄无声息地散开。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完美的逻辑链条。

　　这句话，不是凭空捏造。

　　觉醒日刚过，这是事实。

　　城卫队加强巡逻，这是合乎逻辑的推断。

　　他的天赋，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推断”，变成“现实”！

　　强子眼神闪烁，显然也被说得有些心虚。

　　他混迹黑市，自然知道最近风声紧。

　　但……会这么巧吗？

　　“而且，”陈默的声音继续响起，像最后的砝码，压在了天平上，“像这种只有一个出口的死胡同，最容易被堵住了。一旦被堵，真是插翅难飞。”

　　【天赋发动成功，影响目标：江城城卫队‘守夜人’第七巡逻队，造成影响：微小（无意识路线偏移）。】

　　【获得真实点数：3点。】

　　【当前真实点数：42/100。】

　　脑海中的提示音，让陈默心中一喜。

　　成了！

　　就在这时！

　　“呜——呜——”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紧接着，几道刺眼的蓝白色光柱，从远处街道的尽头扫了过来，精准地锁定了这条阴暗的小巷！

　　强子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猛地回头，只见巷口外，几辆涂装“银色新月包裹黑色渡鸦”标志的黑色悬浮巡逻车，正悄无声息地悬停在半空中，车上的探照灯，将整条小巷照得如同白昼！

　　是夜守夜人！他们真的来了！

　　而且，刚好就把巷口给堵死了！

　　强子的心脏，瞬间漏跳了半拍。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妈的！晦气！”

　　强子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小子是乌鸦嘴吗？说什么来什么！

　　他哪还有心思去管陈默那点钱，现在被守夜人堵个正着，他自己能不能脱身都是个问题！

　　“小子，算你狠！”

　　强子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

　　他一把推开陈默，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身冲向巷子深处，身手矫健地攀上了一面墙壁，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黑暗的楼宇之间。

　　巷子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站在刺眼的灯光下，心脏狂跳。

　　得救了……

　　他看着手里的四万块钱，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

　　“巷子里的人，慢慢走出来！”

　　巡逻车上传来冰冷的警告声。

　　陈默不敢怠慢，立刻举起双手，从巷子里走了出去。

　　几个身穿黑色制服，装备精良的城卫队员已经从车上下来，手中的源力枪械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女队长，她的目光在陈默身上扫过。

　　“姓名？”

　　“陈默。”

　　“身份？”

　　“江城三中的高三学生。”陈默老实回答，同时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女队长接过学生证，在手腕上的终端上验证了一下，确认了信息无误。

　　她的眉头皱了皱：“一个学生，三更半夜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我家里急用钱，听说这里能把一些东西换成钱……”陈默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胡闹！”女队长呵斥道，“黑市的危险，学校没教过你们吗？要不是我们刚好巡逻到这，你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是，是，我知道错了。”陈默连连点头，表现出一个被吓坏了的学生该有的样子。

　　女队长看着他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又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书包，最终还是挥了挥手。

　　“念在你是初犯，而且没造成什么后果，这次就算了。赶紧回家，以后不准再来这种地方！”

　　“谢谢队长！谢谢队长！”

　　陈默如蒙大赦，转身就想跑。

　　“等等。”女队长又叫住了他。

　　陈默的心又是一悬。

　　女队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

　　“我们今晚的巡逻路线，本来不包括这一片……真是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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