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神子的愧疚

　　当万千群众集体围在北漠的第一医院门外，当所有的希望汇聚在一起，主治医师没有办法的拿起了手术刀

　　自己已经是目前已知最稳的主治医师

　　但面对言玖那几乎扭曲的跟一摊肉泥般的恐怖场景，就算是经验丰富的他，也有点隐隐作呕……

　　外面的病房中

　　莫听顶着剧痛的腹部站起身来到窗边，很快，他就一脸震惊的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

　　连忙询问过周围的人后他才知道是言玖战神也在这所医院，也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莫听见眼下自己拖着受伤的身体也做不了什么，百无聊赖的刷起最近的新闻……

　　“嗯？”

　　一则鲜明的新闻报道引起了莫听的注意

　　“J7314号客机于璃海到云京城的航线中坠毁，原因竟然是雇佣兵挟持飞机……”

　　“等等……”

　　“撞击私人直升机？”

　　“神子在直升机上……”

　　“又是那帮无神论的人在捣鬼吗？！”一想到无神论的人，莫听就莫名的一股子火气

　　“明明一个个使用着星核能力……”

　　“却还要去杀死带给所有人星核能力的神子……”

　　“一群疯子”

　　莫听相信并不是神子导致的世界异变频发，因为在那场与紫微星人的战役中，他直观的感受到那汹涌澎湃的金色光柱，也见证了两股恐怖的能量对撞……

　　莫听清楚的感受到天上的那股蓝色流光蕴含的毁灭属性

　　那直逼灵魂的死亡压迫让他永远也无法忘却

　　可以说，如果没有神子抗下一切，那么整个星罗估计将彻底不复存在……

　　但莫听随后呆呆的看向那漫天的紫色微光，他也不清楚这个现象是怎么产生的，随着两股恐怖的能量对撞，紫色微光就忽然铺满了整个世界，他很疑惑，却无人告诉他答案……

　　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云京城中一个小小的执法队副队长……

　　之后任何关于紫色微光的信息似乎被刻意封锁，还有云京城的中央广场上陌生的雕像忽然被拆掉……

　　“雕像……？”

　　莫听好像想到了什么……低着头沉思起来

　　“以自己现在的职权，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可以掉出那个被收走的雕像……”

　　在直升机上缓缓航行的二人无奈的看着脚下熊熊燃烧的烈焰，那个时候，冰浚久违的眼里涌出泪花

　　冰浚哆嗦着用星核能力给夜白治疗伤口，金色的光芒断断续续的出现，这也导致夜白间接性的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疼痛，弄得夜白有些哭笑不得……

　　夜白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冰浚

　　冰浚忽然像被什么镇住了，脱口而出一声：“到！”

　　“额……”

　　这时，冰浚才想起来自己早就不是在以前的店铺打工的店员了……冰浚强行掩饰着内心的尴尬，接着给夜白治疗伤口

　　夜白也没有再过问什么……

　　他现在也有些疲倦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透支了他的精神状态，几乎是生死就在夜白的一念之间，就好比一个半吊在悬崖边上的人，在即将坠进悬崖时猛地被一根绳子拉住才没有摔的粉身碎骨……

　　夜白随后瘫在座位上

　　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冰浚看着熟睡的夜白，心里的不安却愈发强烈

　　冰浚伸出手想要夜白陪他说说话，但刚伸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冰浚紧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没有打扰夜白休息

　　冰浚手足无措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云京城的机场离自己越来越近，冰浚的脑袋就埋的越低

　　只要冰浚一闭上眼睛，那熊熊燃烧的烈焰便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在他眼前肆虐

　　烈焰翻滚着，咆哮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

　　而在这火海之中，满地都是被烧焦的尸体残骸和破损的器械，它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与烈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冰浚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那坠毁的飞机之上，耳边充斥着金属的撕裂声、人们的尖叫声和火焰的咆哮声

　　他能感受到飞机在剧烈地颤抖，随时都有可能解体

　　而他自己，也被恐惧和绝望紧紧地缠绕着，无法挣脱

　　“不……”

　　“不……”

　　冰浚猛地睁开眼，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一举动吓得前面的飞行员急忙回头瞄了一眼，但看到没事时忍不住想飙一口脏话……

　　可转念一想，刚才差点就狗带了做噩梦似乎也挺正常……

　　冰浚环顾四周

　　周围只有直升机缓缓降落的机翼声和夜白那沉重的鼾声

　　冰浚透过机窗看向脚下

　　一群人有的抱在一起相互哭诉，有的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他们的脸上都是无尽的悲伤……

　　看着脚下的众人，冰浚的心脏猛地一疼，他捂着胸口，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张了张嘴却无法再说出一个字，冰浚只觉得眼睛憋的难受，泪水几次似洪水般决堤

　　可他心里一直强调着自己作为神子……作为人们的信仰……

　　他不能哭……

　　世界告诉他如何学会坚强……

　　却忘记了他也只是一个少年

　　冰浚做不到面对众人的生死依旧无动于衷，更何况……

　　“那些人……”

　　“那些人都是……”

　　“因我而死啊……”

　　“可是……”

　　“我还活着……他们却……”

　　冰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强忍着精神的疲惫，拼命扶着身前的座位，才没有猛地吐出来……

　　脚下稀稀散散的哭泣声，啜泣声逐渐越来越明显，渐渐的掩盖了直升机的机翼声……

　　冰浚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夜白，没有反应

　　冰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纠结了好久后，还是独自打开了机舱门

　　黄昏的阳光猝不其防的照在了冰浚的脸上，与此同时，远在北漠的言玖也被黄昏的光芒包裹，他举起那庞然大物，坚毅不屈的挺立在北漠的沙海之上……

　　“啪……”

　　一个烂番茄就这样悄然砸在冰浚的身上，冰浚还没有从烂番茄粘稠的汁液中缓过神来，就被铺天盖地的菜叶盖住了……

　　冰凉的触感刺痛了冰浚的心脏

　　也几乎摧毁了冰浚的理智……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承受着所有人毫无底线的谩骂和侮辱

　　冰浚没有逃走，没有再继续哭泣

　　他只是木讷的重复着一声声

　　“对不起……”

　　突然

　　冰浚只感觉自己的双腿似乎被谁按住，冰浚缓缓低下脑袋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老奶奶身边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排骨汤……

　　“侮辱你……能让我的孩子回来……喝一口他最爱的排骨汤吗……？”

　　老奶奶的声音不大

　　却让冰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顺着他白嫩的脸蛋划过，留下鲜明的泪痕

　　“老奶奶……我……”

　　“我……”

　　冰浚声音哽咽，他多想弯腰去扶起这个佝偻驼背的老奶奶……可是，他现在是人人痛骂的罪人……

　　冰浚害怕，他害怕牵扯到无辜的老奶奶……

　　可是……

　　冰浚忽然愣住了

　　因为老奶奶竟然开始缓缓擦去冰浚身上杂乱的菜叶，甚至温柔的擦去冰浚眼角的泪痕

　　这一幕

　　让原本喧闹的众人都安静了

　　他们的脸上是疑惑，是愤怒，是沉思……

　　老奶奶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她的语气平淡，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沧桑

　　“小时候啊，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喜欢吃饭。每次到了饭点，他总是能想出各种理由，然后像只小兔子一样，哧溜一下就跑没影儿了

　　我呢，只能焦急地四处寻找，最后在河边的泥巴地上，发现了他那小小的身影。”

　　老奶奶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时候家里穷啊，能有一顿饭里有一餐肉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我家那个娃啊，什么都不喜欢吃，就偏偏喜欢吃肉。这可让我犯了难。”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然后继续说道：“没办法，我只好厚着脸皮去亲戚家里，捡了一堆他们吃剩的肉骨头回来

　　虽然这些肉骨头没什么肉，但好歹也是肉啊！我那天晚上就用这些肉骨头，亲手给孩子做了一顿排骨汤……”

　　“我记得那晚，孩子吃的格外香……”

　　说到这里，老奶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是一种充满母爱的微笑。然而，这丝微笑很快就被忧伤所取代

　　“后来啊，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家里也能经常吃上肉了

　　可是，好景不长，战争又爆发了……”老奶奶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仿佛那战争的阴影又笼罩在了她的心头

　　“孩子一生都不容易，走了……”

　　“也没能留个全尸……”

　　老奶奶的一番话，彻底击溃了所有旁听者的心理防线，他们本来因为亲人的离去而感到悲痛，这一刻，所有人却出奇的沉默了

　　因为这种悲痛

　　是那般无奈……

　　老奶奶：“孩子……我不怪你，如果没有你，或许，我们都该在10年前就死去了”

　　“飞机的遗憾，不是你造成的，你也是受害者”

　　“你应该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而不是我们愤怒的发泄口……”

　　“凶手死了”

　　“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再挽回了”

　　“做好自己，好好的活着”

　　“好好的活，好吗？”

　　冰浚踱步着缓缓蹲下身去，千言万语已经无法表达冰浚内心的悲痛，身上的力气似乎像蚕丝被忽然剥去，无力的瘫倒下来

　　冰浚伸出手缓缓抱住老奶奶那苍老的身躯，在老奶奶的怀中放声大哭着

　　这一刻

　　整个机场都是冰浚痛苦的哭泣声，冰浚也似乎从未长大，依旧是那个在母亲怀中的孩子

　　所有人都在愧疚……

　　却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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