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蝉脱壳

　　村口那辆越野车的灯光，像两把悬着的剑。硬碰硬是找死，一直躲着是等死。他得钻个空子。

　　空子在哪？

　　他回想那三个人的举动。他们守着村口，说明他们认为自己大概率还在村里，或者会回村里。他们没直接进村搜，是顾忌地形复杂，还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是后者，那他的操作空间就大了一点。

　　他不能从村口走。那等于送货上门。

　　他的目光，投向了苦水坳另一侧，那片更陡峭、几乎没人走的山崖。崖壁下面是条水流湍急的山涧，顺着山涧往下走，能绕到苦水坳后面，通往另一个更偏的乡。这条路，村里人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走，太险。

　　就它了。

　　但直接走也不行，得让村口那些人相信，他林野，已经不在苦水坳了，或者，正准备从别的方向溜。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他需要制造一个“声东击西”的假象。

　　他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退出来，借着夜色的掩护，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朝着与村口相反的方向移动。他要去之前布置过痕迹的那片区域，离村子有一定距离，但又不是太远。

　　他找到一处相对开阔、月光能照到一点的地方。然后，他故意弄出了一些明显的动静——用力踩断几根枯枝，踢动几块松动的石头，让声音在寂静的山夜里传出去老远。

　　做完这些，他立刻伏低身子，屏住呼吸，耳朵竖得像雷达。

　　果然，没过多久，村口方向传来了动静。越野车的车门开关声，压低的人语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柱朝着他制造声响的这片山林扫了过来。

　　上钩了！

　　林野心里冷笑。他不再犹豫，立刻转身，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预定好的那条险路——村后的山崖摸去。

　　崖壁几乎呈七八十度角，长满了湿滑的苔藓。他手脚并用，指尖抠进石缝，脚试探着寻找每一个微小的落脚点。好几次，脚下的石头松脱，哗啦啦滚下深涧，声音在夜晚听着格外惊心。他死死扒住岩壁，等声音消失，才继续往下挪。

　　冰冷的山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汗水却湿透了内衣。他不敢往下看，下面黑黢黢的，涧水轰鸣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咆哮。

　　这一刻，什么恩怨情仇，什么权力财富，都他妈的见鬼去了。活下去，像野草一样从石缝里钻出去，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不知道用了多久，他终于踩到了涧边湿滑的巨石。顾不上喘口气，他立刻涉入冰冷刺骨的涧水。水势很急，没到大腿，冲得他摇摇晃晃。他咬着牙，扶着崖壁，逆着水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跋涉。

　　他要造成一种假象，仿佛他是顺着山涧从上游下来的，准备绕过苦水坳逃离。

　　走了大概一两里地，感觉差不多了。他这才爬上对岸，拧了拧湿透的裤腿，回头望了一眼苦水坳的方向。

　　村子隐没在沉沉的夜色和山峦之后，再也看不见。那辆越野车的灯光，也早已被重重山岭遮挡。

　　他成功了。至少，暂时甩掉了盯梢的。

　　但他不敢停留。天亮之后，那些人发现上当，肯定会扩大搜索范围。他必须在天亮前，尽可能远地离开这片区域。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再次扎进了茫茫山林。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这一次，他能逃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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