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仙尊震怒 三尊对峙

　　天净山，已然化作一片废墟。

　　曾经巍峨耸立的圣殿、流光溢彩的塔楼、缭绕着圣洁光辉的广场，此刻全部崩塌倾颓。巨大的裂痕从山巅蔓延至山脚，深不见底，其中翻滚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混沌气息与圣光残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仍在彼此撕咬、湮灭。

　　宁涛凌空立于废墟之上，周身气息如渊似海。

　　吞噬柯白璁之后，他的修为已然突破至合体后期。混沌界域在他周身百丈内自然展开，那不再仅仅是虚幻的领域，而是隐隐有了真实世界的雏形——混沌气流在其中生灭流转，时而化作微小的星辰虚影，时而演化为山川河岳的轮廓，甚至能看见几缕微弱的生机在其中萌发。

　　他的丹田内，万化星璇已然扩张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如同一个微缩的星系核心，缓缓旋转。星璇中央，除了原本的混沌本源，此刻还多了一团纯净的圣光——那是从柯白璁体内剥离、炼化后的“净世本源”，正在被混沌之力缓缓同化、融合。与之相对的，还有一团暗红色的饕餮本源结晶，被层层混沌符文封印镇压，等待进一步的炼化。

　　“这便是合体后期的力量……”宁涛缓缓握拳，掌心虚空竟发出细微的崩塌声。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对法则的掌控已然达到全新的层次。混沌、归寂、龙罡、轮回、业火、净化……诸多法则不再是彼此独立的“线”，而是如经纬般交织，构成了他独一无二的“道”。举手投足间，便有道韵相随。

　　忽然，他眉头一皱。

　　就在他彻底吞噬柯白璁的刹那，一股极其隐晦、却浩瀚如天渊的意志，似乎被触动了。那股意志遥远无比，仿佛隔着无尽时空投来一瞥，但仅仅是这一瞥，就让宁涛的神魂如遭重击，混沌界域都为之震荡。

　　“净世仙尊……”宁涛深吸一口气，眼神凝重。

　　他知道，自己斩杀柯白璁，必然会引起那位大乘期存在的注意。柯白璁不仅是净世盟盟主，更是净世仙尊在世间唯一的血脉后人。此仇，不死不休。

　　几乎就在同时——

　　天穹，裂开了。

　　不是云层分开，而是真正的空间被撕裂。一道横贯千里的金色裂缝，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天净山上空。裂缝之中，并非虚空乱流，而是无穷无尽、纯粹到极致的圣光。那圣光如此炽烈，如此神圣，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威严。

　　阳光在这道圣光面前黯然失色，方圆万里的灵气瞬间被驱散、净化，化作一片“真空”。山川草木在这圣光照耀下，竟开始自发地崩解、消散，化作最纯粹的光点，融入那片金色之中。

　　这不是攻击，仅仅是“存在”本身带来的碾压。

　　“蝼蚁……安敢弑吾血脉！”

　　低沉、恢弘、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声音，从裂缝中传出。每一个字落下，都引动天地法则共鸣，虚空震颤。声音中蕴含的怒意，如同实质的浪潮，拍打着宁涛的混沌界域，界域边缘竟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宁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仅仅是一句话，便让他受了轻伤。

　　他知道，净世仙尊的本体仍在某个不可知之处沉睡或闭关，此刻降临的，只是一道“意志化身”。但即便只是化身，也拥有着远超合体期的恐怖威能——那是大乘期，真正触摸到“道”之本源的存在。

　　金色裂缝中，圣光开始凝聚。

　　一尊高达千丈、通体由纯净圣光构成的身影，缓缓迈步而出。祂身披光辉织就的长袍，头戴神圣冠冕，面容模糊不清，唯有双目如同两轮燃烧的金色太阳，无情地俯瞰着下方的宁涛。祂手中并无兵器，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的圣光便化作无数符文、锁链、长矛、巨剑的虚影，随时可能化作毁天灭地的攻击。

　　这便是净世仙尊的意志化身——以无尽信仰愿力与净化法则凝聚而成，虽不及本体万一，却足以轻易碾杀任何合体期修士。

　　“以混沌亵渎圣洁，以吞噬玷污净化……汝之道，当诛。”

　　仙尊化身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张。

　　下一刻，宁涛周身的空间骤然凝固。无数圣光锁链从虚空中钻出，层层叠叠将他缠绕、封锁。这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纯粹的“净化法则”构成，专门克制一切异种能量。宁涛的混沌界域被锁链触及，竟发出“滋滋”的消融声，界域范围被强行压缩。

　　宁涛怒吼，混沌龙罡爆发，试图挣断锁链。龙罡与圣光剧烈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但锁链仅仅震颤，并未断裂。境界的绝对差距，在此刻显露无遗。

　　仙尊化身不再多言，左手虚握，一柄长达百丈的“神圣裁决之矛”在掌心凝聚。矛身缠绕着无数祈祷的虚影、信仰的符文，矛尖一点光芒凝聚到极致，仿佛能洞穿世界。

　　这一矛若落下，宁涛必死无疑。

　　“老东西，以大欺小，你还要不要脸了？”

　　就在此时，一个懒洋洋、却带着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天净山废墟东侧，空间泛起涟漪。一个邋遢的老道凭空出现，腰间挂着朱红酒葫芦，手里还拎着半只油乎乎的烧鸡。他打了个酒嗝，随手将鸡骨头丢向仙尊化身。

　　那鸡骨头飞至半空，骤然化作一道青蒙蒙的剑气。剑气初时微弱，转瞬间暴涨千丈，凌厉无匹的剑意冲霄而起，将漫天圣光都撕开一道缺口。剑气斩在缠绕宁涛的圣光锁链上，“锵”的一声脆响，锁链应声而断。

　　酒癫道人！

　　“酒癫！”仙尊化身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那是冰冷的杀意，“你要阻我？”

　　“废话。”酒癫道人掏了掏耳朵，“这小子是我三阳宗的人，老子罩的。你动他，问过我的剑没有？”

　　几乎同时，西侧天空，星光汇聚。

　　无数星辰虚影凭空浮现，交织成一道玄奥的星图。星图旋转，一位身穿星辰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脚踏星轨，缓步走出。他每走一步，脚下便有一颗星辰亮起，与真实星空遥相呼应。

　　天衍老祖！

　　“净世道友。”天衍老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柯白璁之死，乃是因果报应。净世盟行事霸道，屠戮无辜，早已种下恶因。今日之果，怨不得旁人。”

　　“天衍……连你也……”仙尊化身的声音更加冰冷，“好，好得很。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庇护这个混沌孽障。”

　　三位大乘期存在，以三角之势，凌空对峙。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酒癫道人周身剑气隐而不发，但那青莲剑意已然笼罩千里，每一缕剑气都足以斩断山河。天衍老祖身后的星图缓缓旋转，推演、计算着无数种可能，将仙尊化身的每一个动作都纳入掌控。而仙尊化身，圣光愈发炽烈，净化法则与信仰愿力如同沸腾的海洋，与另外两股力量分庭抗礼。

　　天地失色。

　　万里苍穹，被三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力量割据。东侧是青蒙蒙的剑之世界，西侧是深邃的星辰宇宙，中央则是纯粹的金色圣光国度。三股力量交界处，空间不断崩塌、修复、再崩塌，衍生出无数细小的黑洞与时空乱流。

　　下方，宁涛趁此机会，疯狂运转《吸灵天功》，修复受损的混沌界域。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对峙，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这就是大乘期……

　　一举一动，皆与天地法则共鸣。他们站在那里，便是一方世界的主宰。这种层次的战斗，早已超越了寻常神通招式的范畴，而是“道”与“道”的碰撞。

　　“酒癫，天衍。”仙尊化身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最初的恢弘冷漠，“你们以为，凭你们两个，就能拦住我？”

　　“拦不拦得住，试试才知道。”酒癫道人咧嘴一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老子早就想领教领教你的‘净化大道’，看看是你的圣光硬，还是我的剑利。”

　　天衍老祖则微微摇头：“净世道友，你应当清楚，此刻降临的只是意志化身。若在此地与我和酒癫道友全力一战，你这具化身必损，甚至可能波及你本体沉睡之处。为了一道化身和一腔怒火，值得吗？”

　　仙尊化身沉默了。

　　天衍老祖说到了关键。大乘期存在，尤其是像净世仙尊这样活了无数岁月的老怪物，本体大多在某个秘地沉睡、闭关，以求更进一步，甚至窥探飞升之机。意志化身虽然强大，但毕竟只是化身，若是损失了，对本体的影响也不小。

　　更重要的是，酒癫道人和天衍老祖，并非寻常大乘初期。酒癫的剑道，攻伐之力冠绝此界；天衍的推演之道，最擅布局算计。二对一，仙尊化身胜算不大。

　　“此子身怀混沌之道，更兼吞噬、归寂、轮回诸多异种法则，已成气候。”仙尊化身冷冷道，“若不趁早诛杀，假以时日，必成此界大患。你们二人，真要为一己私情，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少给老子扣帽子。”酒癫道人嗤笑一声，“什么是大患？你们这些老东西，一个个抱着天道碎片不放，把世界搞得乌烟瘴气，才是真正的大患！这小子走的路，虽然凶险，却是唯一可能补全天道、让此界重归正轨的希望。老子护的不是他，是这方世界的未来！”

　　天衍老祖点头：“净世道友，你我皆知，上古天道崩碎，十九碎片散落。持有碎片者，虽得无上伟力，却也逐渐被碎片同化，失去自我，更令世界法则失衡，走向崩坏。宁涛所修《吸灵天功》，乃是上古那位试图补天的大能所创，有包容、融合碎片而不被同化之能。他，或许是唯一的变数。”

　　仙尊化身周身圣光剧烈波动，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许久，祂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融合碎片……不被同化……呵，你们以为，这条路就能成功？上古那位，最终不也失败陨落了吗？此界天道已缺，注定走向终末。与其徒劳挣扎，不如让一切在纯净中归于虚无——这才是真正的‘净化’。”

　　“道不同，不相为谋。”酒癫道人收起戏谑，神色肃然，“净世，今日有我和天衍在，你动不了这小子。要么你现在退去，大家相安无事；要么……咱们就做过一场，看看你这具化身能撑多久。”

　　仙尊化身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金色利剑，刺向宁涛。

　　那目光中，有滔天的杀意，有被冒犯的震怒，似乎还有一丝……忌惮？

　　是的，忌惮。

　　宁涛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乘仙尊，在忌惮他——忌惮他成长的速度，忌惮他混沌之道的潜力，忌惮他可能真的走通那条“补天”之路。

　　“宁涛……”仙尊化身终于念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冰冷彻骨，“今日，有酒癫、天衍护你，我杀不了你。”

　　“但你要记住——你杀了柯白璁，便是与本尊结下不死不休之因果。此界虽大，将再无你容身之处。无论你逃到哪里，无论你成长到何种地步，本尊终有一日，会将你从这世间……彻底净化。”

　　话音落下，仙尊化身不再犹豫。

　　祂深深看了酒癫和天衍一眼，千丈身躯骤然化作漫天光点，融入那道金色裂缝之中。裂缝缓缓闭合，炽烈的圣光消散，天空恢复清明，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对峙从未发生。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法则波动，以及下方彻底化作废墟的天净山，证明着方才的一切。

　　压力骤然消失。

　　宁涛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面对大乘期，哪怕只是化身，那种生命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酒癫道人和天衍老祖降落下来。

　　“小子，干得不错。”酒癫拍了拍宁涛的肩膀，咧嘴笑道，“合体后期了？啧啧，这速度，老子当年都比不上。”

　　天衍老祖则神色凝重：“净世仙尊不会善罢甘休。今日祂退去，一是忌惮我与酒癫道友联手，二是这具化身确有顾忌。但祂的本体，迟早会苏醒。到那时……”

　　宁涛抱拳躬身：“多谢二位前辈救命之恩。此恩，宁涛永世不忘。”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酒癫摆摆手，“老子救你，是因为你值得救。不过接下来，你的麻烦才真正开始。”

　　天衍老祖点头：“净世仙尊虽退，但祂必会动用一切手段追杀你。更重要的是——你今日展现出的混沌之道与吞噬之能，恐怕已经引起了其他碎片持有者的注意。”

　　宁涛心中一凛。

　　天道碎片持有者，最弱的也是大乘期。像净世仙尊、寂灭天尊、冥尊这些，更是半步飞升的恐怖存在。被这些人盯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涛眼神坚定，“前辈，我接下来该如何做？”

　　酒癫和天衍对视一眼。

　　天衍老祖沉吟片刻，缓缓道：“净世仙尊夺走了星尊的‘星辰天道碎片’，如今已身怀两块碎片，实力暴涨。单凭我与酒癫道友，恐难压制。为今之计……”

　　他看向宁涛，眼中闪过决然之色。

　　“唯有让你，尽快融合更多天道碎片，踏足大乘，乃至……超越大乘。”

　　“而我和酒癫道友手中，各有一块碎片。”

　　“到时候传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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