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刘虞谋公孙瓒

　　幽州，蓟城，州牧府邸。

　　相较于公孙瓒大营的肃杀与压抑，

　　此间弥漫的是一种压抑已久的、终于等到机会的躁动。

　　炭火烧得很旺，映照着刘虞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庞。

　　他不再是那个在公孙瓒咄咄逼人时只能颓然说“再等等”的州牧，

　　此刻，他眼中燃烧着名为“复仇”与“夺权”的火焰。

　　“消息……确切吗？”

　　刘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再次向跪在堂下的心腹谋士魏攸确认。

　　堂内，长史程绪、从事鲜于辅、鲜于银兄弟、东曹掾魏攸、以及数名支持他的郡守、都尉等核心人物，

　　皆屏息凝神，目光灼灼。

　　魏攸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行礼后起身斩钉截铁地回答：

　　“主公！千真万确！多方渠道印证！

　　公孙瓒遣刘备南下河间，欲图浑水摸鱼，

　　结果被河间守将潘虎以雷霆手段，三夜连袭，全军覆没！

　　刘备呕血昏迷，关羽下落不明，张飞身中毒箭，剜去碗口大腐肉，至今昏迷垂死！

　　其部数千精锐，尽丧河间城下！

　　公孙瓒闻讯暴跳如雷，然其原定南下之师已暂缓集结，

　　严纲部龟缩边境，田楷部移防涿郡南部，如临大敌！

　　其军心士气，已遭重创！

　　此乃天赐良机啊，主公！”

　　“全军覆没……张飞垂死……”

　　刘虞喃喃重复着，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站起身，在厅内来回踱步，宽大的袍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好！好一个潘虎！

　　好一个河间大捷！此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霍然转身，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

　　“诸君！

　　公孙瓒暴虐无道，久矣！

　　其视我州牧如无物，专横跋扈！

　　其屠戮边民，劫掠郡县，视我怀柔安抚之策如敝履！

　　其拥兵自重，心怀叵测，藐视朝廷，实乃国贼！

　　昔日，吾念同僚之谊，冀其悔改，更兼其势大，兼有猛将，故隐忍再三！

　　然其变本加厉，今更遣爪牙擅启边衅，损兵折将，徒耗我幽州元气，引冀州战火北烧！

　　致我边郡不宁，百姓惶恐！

　　此獠不除，幽州永无宁日！汉室威严，荡然无存！”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洪钟，在厅堂内回荡：

　　“今！

　　此獠新遭重创，爪牙折损严重，军心动摇，正乃天亡其时！

　　吾意已决！

　　上承天命，下顺民心，以幽州牧之名，起兵讨逆！

　　诛此国贼公孙瓒，肃清幽州，还百姓朗朗乾坤！”

　　“讨逆！诛杀公孙瓒！”

　　“主公圣明！早该除此恶獠！”

　　“末将愿为先锋！誓取公孙瓒首级！”

　　堂下顿时群情激愤！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和野心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鲜于辅、鲜于银兄弟等武将更是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建功立业的渴望。

　　他们早就看公孙瓒不顺眼了，竟然敢屠戮蛮夷大爷！

　　简直不把它们州牧府放在眼里！

　　蛮夷大爷们不就是杀了几个贱民，抢了几个汉人女子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哥儿几个祖上都是胡人杂交，我们说什么了吗？

　　如今对方损兵折将，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时机！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被狂热冲昏头脑。

　　长史程绪，这位老成持重的谋士，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拱手道：

　　“主公！讨伐公孙瓒，顺应天理民心，属下亦无异议。

　　然，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公孙瓒虽遭新败，但其麾下白马义从乃天下精锐，主力未损！

　　其盘踞右北平、辽西多年，根基深厚。我军虽有义愤，

　　然仓促起兵，恐……”

　　“程长史多虑了！”

　　鲜于辅不等程绪说完，便大声打断，他身材魁梧，声如洪钟，

　　“公孙瓒新败，士气低落！

　　其所谓白马义从，不过依仗骑兵之利，野战无双！

　　然我军此次，当以堂堂正正之师，直捣其老巢！

　　主公乃朝廷钦命州牧，名正言顺！

　　我军可广发檄文，号召幽州各郡县吏民共讨之！

　　我军兵力远胜于彼，

　　主公能调动的郡国兵、支持我等的乌桓、鲜卑义从等，

　　数量庞大，足可称十万众，更兼民心所向！

　　以泰山压卵之势，何愁公孙瓒不灭？

　　若拖延时日，待其舔舐伤口，恢复元气，则悔之晚矣！”

　　“鲜于将军所言甚是！”

　　从事鲜于银也附和道，

　　“主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当速发雷霆之击！末将愿率本部精兵，为大军先锋！”

　　刘虞看着麾下将领求战心切，又想到公孙瓒此刻的虚弱，

　　心中那最后一丝犹豫也被彻底打消。

　　他抬手止住还想再劝的程绪，朗声道：

　　“程长史老成谋国，然此一时彼一时！

　　公孙瓒失道寡助，新败丧胆，正是我军一举荡平之良机！

　　传本官将令！”

　　他走到悬挂的幽州舆图前，手指点向蓟城东北方向，公孙瓒主力屯驻的大营方位：

　　“一、即刻起草讨逆檄文！

　　历数公孙瓒十大罪状：

　　目无尊上、僭越专权、残害百姓、劫掠州郡、擅启边衅、屠戮边民、破坏怀柔、藐视朝廷、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传檄幽州各郡县！

　　号召忠义之士，共讨国贼！”

　　“二、尽起蓟城及广阳郡可用之兵！

　　征召各郡国忠于朝廷之兵马！

　　联络上谷、代郡等地心向我之乌桓、鲜卑义从首领！

　　半月之内，集结大军于蓟城以北！”

　　“三、命鲜于辅为前军都督，率本部精锐及广阳郡兵，为大军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直逼公孙！”

　　“四、命鲜于银为左军都督，统率上谷、代郡等地步卒及部分义从！”

　　“五、命程绪……为后军都督，负责粮草转运、器械供应！”

　　刘虞虽不喜程绪的“保守”，但其人稳重，后勤交给他也算合适。

　　“六、本官自领中军，魏攸随军参赞军机！

　　其余诸将，各依本部，随中军行动！”

　　“七、此战，乃顺天应人之举！

　　传令三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不得焚烧庐舍，不得惊扰百姓！

　　公孙瓒部属，凡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

　　凡有敢助纣为虐、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刘虞特意强调了军纪，他要塑造自己“仁义之师”的形象，与公孙瓒的暴虐形成鲜明对比。

　　“末将（属下）遵命！”

　　众人齐声领命，声震屋瓦。

　　讨伐公孙瓒的战争机器，

　　在刘虞“趁你病，要你命”的决断下，轰然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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