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冻不死他们

　　天气逐渐转凉，粮食与物资方面的准备基本已经完成，在各村外围搭建的棚舍也已竣工，

　　在雪未落下之前还是以防盗为由，没派太多人驻守，只明面上派几个官差每天巡视。

　　京郊的百姓对这些多是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朝廷是为他们的安全考虑，对驻守在村外的官兵态度热情，在物资贫瘠堪堪饱腹的情况下会时不时送些吃的过来。

　　“哎！小山你等一下！”

　　身着灰色短褐的妇人从河里浆洗完衣服回家，看到官兵又在挨家挨户的检查屋舍情况，赶紧将人叫住。

　　卫迎山顺势停下脚步，笑着打招呼：“林婶，你一日叫我三回，要是被上头知道，我可是会挨批的。”

　　“你做事认真负责，上头哪里会舍得批评你，表扬还来不及呢！”

　　将木盆放下，林婶将双手在衣裳上擦干，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两个硕大的蛋塞给他：“这是自家养的鸭子下的蛋，熟的，你拿回去吃。”

　　“您洗个衣服还带着鸭蛋啊。”

　　看着外表光洁的鸭蛋，卫迎山哭笑不得，也没推辞，将东西接过。

　　“婶子这不是不晓得你会什么时候来么，怕碰不上你这个大忙人，这才将东西放在身上。”

　　将东西成功送出去的林婶一脸笑，起初大家以为官府只管盗贼的事，哪里想到会还挨个儿将村里的屋舍检查一遍。

　　看到有不牢固的地方会叮嘱他们修缮，家中只剩下老弱没有修缮能力的，还会出手帮忙，都是这孩子领的头。

　　一口一个叔伯婶，叫得大家心花怒放，嘴巴甜、人勤快、还乐于助人的孩子谁不喜欢，这段时日村里的邻居没有不认识他的。

　　也没别的东西可以给，只能拿些吃的表达谢意。

　　“知道你还要忙，婶子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下回过来再给你拿自家做的红薯干。”

　　“我喜欢吃湿一点儿的！”

　　“行，给你把湿的留着。”

　　巡视完回到蓬舍，卫迎山将鸭蛋递一个给坐在桌案后眉头微蹙的许季宣，随口问道：“有不配合工作的？”

　　“这些都是从别的村呈上来的消息，每个村总有那么有几户人家，房屋不牢固，多次警示还是不愿意动手检修。”

　　不趁着现在修，到时等天气再冷点，刮风下雨，想修都来不及。

　　“是不愿意检修，还是没能力检修？”

　　“应该是不愿意？”许季宣也是第一次真切的接触普通百姓，哪里能猜到他们的想法，不确定的回道。

　　“拿给我看看。”

　　卫迎山将上面的名单大致扫过，眉头微挑，没什么所谓的开口：“不用管，爱修不修，到时屋舍被大雪压垮，冻不死他们。”

　　都是些十里八乡有名的懒汉，见村里其他老弱有官府帮着修缮房屋，想趁机占一波便宜。

　　“到时要是屋舍坍塌出了人命……”

　　“出就出呗，你见过有哪场天灾不死人的？”

　　朝廷已经把防灾的措施做到这一步，要是有人还因为这种原因丧命，只能说是自找的。

　　听她这么说，许季宣一想也是，年轻力壮有手有脚，房子有问题自己干看着不动，妄想让官府帮忙修缮，想得倒挺好。

　　“哪里来的蛋，这么大。”

　　“村民给的，吃不吃？”

　　“这都冷了吧，我不习惯吃生冷的食物。”

　　“爱吃不吃！”

　　毛病！卫迎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将鸭蛋收回自己腰间的布袋中，里面还有不少其他村民塞的吃食，鼓鼓囊囊。

　　“没想到你出去一趟收获还颇丰。”

　　“当然，我向来讨人喜欢，不像某些人，村民看到就退避三舍。”

　　“……”

　　长得有距离感看起来不好招惹是他的错？

　　许季宣直接略过这番拉踩之言：“你不是说今日新的燃料会到，现在去看看？”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现在过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蓬舍出来，看向雾蒙蒙的天空，闻着泥土的气息，不由得同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同一时间京郊皇家别庄外，王苑青指挥着大家将辎重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今天运回来的粮食和煤炭有一部分是走的户部的账，有一部分则是走的私人的账，到时会以普通商户的名义拿到市面上卖。

　　南宫文瞧着面前略显清冷却难掩气派的别庄大门，忍不住对旁边赶过来帮忙的朱波阳嘀咕道：“皇家的东西就是气派，我们也算沾了回山儿的光，居然有踏入皇家别庄的一日。”

　　“大当家沾山儿的光还少？”

　　“屋里藏的那些酒是山儿偷偷背着二当家送给你的，在外头和人动手，被带去衙门是山儿的朋友将你放出来的，头上这枚亮闪闪的宝石，也是山儿的宝石矿产出来的。”

　　朱波阳毫不留情的戳破他名为感慨，实为炫耀的话术。

　　“嘿嘿，你们知道就好。”

　　一部分卸在皇家别庄，一部分卸到离书院不远的汾王府别庄。

　　卸完这边的辎重和朱阳波交接完，王苑青便带着剩下的辎重车离开。

　　“老朱，老子就不在这里讨你嫌了。”

　　交代给自己的护送任务圆满完成，南宫文哪里还待得住，打声招呼就扬长而去，总不可能有人胆大包天跑到皇家的地盘来找事。

　　悠哉悠哉回城的路上，突然间耳朵一动，敏捷地跃上道路一侧的树上。

　　没过多久官道上有一辆外形普通，却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马车缓缓驶来，驾车之人一袭僧袍，面容庄严肃穆。

　　俨然是个气息深厚的出家人，至于马车周围的护卫……

　　南宫文饶有兴致地咧嘴，这些护卫身上散发的气息和那些在暗处跟着山儿的一模一样。

　　和尚驾车，禁军保护，车内人的身份昭然若揭，应该是山儿那位同母在寺庙修行的弟弟，等马车驶远，才从树上跳下来，继续往城中走。

　　马车行驶得不快，这个时间点入城的人又多，等他到城门口时，还在排队进城。

　　忍不住嘀咕：“这皇子还挺遵守秩序，居然老老实实地排队。”

　　深秋季节，突然刮起风来是常态，正排队入城的百姓只觉得一阵劲风迎面吹来，掀起的细沙走石砸得人险些睁不开眼。

　　马车的车帘被狂风刮开，南宫文趁着这个空档看清车内所坐之人。

　　一个年纪不大，长得干净剔透的小孩儿，五官隐约透着几分熟悉。

　　果然是山儿的弟弟，他南宫大侠还是很聪明的，一下便猜测出对方的身份。

　　“听说五皇子这两日会回京？”

　　赶往王府别庄的路上，许季宣闲聊似的问道。

　　“嗯，前几日父皇才派人去的普陀寺。”

　　“你和五皇子……”

　　“想说什么别支支吾吾。”

　　她和生母的关系不好人尽皆知，卫迎山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据说是五皇子生下来身体不好，才去寺庙清修，在寺庙一待便是多年，颇得圣心。”

　　“所以呢？”

　　许季宣意味深长地道：“对身体不好的亲弟弟，昭荣你做事可得注意点。”

　　“季宣呐，看不出你还有几分远见。”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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