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襄阳初阵 锋芒试金

　　襄阳城下，黑云压城，蒙古大军的营帐如连绵的土丘，一眼望不到尽头。苍凉的号角声与沉闷的战鼓声交织，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无数旌旗在风中猎作响，上面绣着的狼头图腾，狰狞欲噬人。

　　赵默与吕文德等守将立于城头，面色凝重。郭靖、黄蓉及江南七怪站在一旁，望着城外肃杀的军容，即便是久历江湖的七怪，也不禁为这千军万马的气势所震撼。这是与江湖械斗截然不同的、充斥着铁血与死亡的战场杀伐之气。

　　“蒙古人擅骑射，攻坚非其所长，然其势大，意在震慑，疲我军民之心。”赵默冷静地分析，手指点着城外几处看似散乱实则暗藏玄机的骑兵游弋点，“彼辈惯用围点打援，断我粮道，或以俘虏驱前，乱我阵脚。吕将军，依计而行，弩车预备，重点狙杀其扛云梯、撞木之壮卒与督战将领。”

　　“得令！”吕文德抱拳，对这位年轻却见解狠辣、调度有方的“钦差”已是心服口服。

　　郭靖凝神倾听，将赵默的每一句话与怀中《武穆遗书》中的兵法相互印证，只觉以往许多晦涩之处豁然开朗。他天生对复杂机巧之事领悟稍慢，但对于这些堂堂正正、以护国护民为基的兵阵之道，却有着本能的契合与飞速的成长。

　　战鼓骤急！蒙古军的第一波试探性进攻开始了。数千名步兵扛着简陋的云梯，在骑兵箭矢的掩护下，如潮水般涌向城墙。喊杀声、箭矢破空声、垂死者的哀嚎声瞬间充斥天地。

　　“放箭！”吕文德一声令下，城墙上箭如雨下。

　　郭靖看得双目赤红，体内气血奔涌。他猛地抢过身旁一名力士手中的巨弓，搭上三支长箭，吐气开声，弓如满月！

　　“嗖！嗖！嗖！”

　　三箭连珠射出，并非射向普通的兵卒，而是直奔百丈外三名挥舞弯刀、催促士卒前进的蒙古十夫长！箭矢蕴含着浑厚的内力与《武穆遗书》中记载的“破甲箭”技巧，去势极猛，竟直接穿透皮甲，将那三人钉倒在地！

　　这一手，不仅震慑了城下敌军，更让城头宋军士气一振！

　　“好小子！”韩宝驹大叫一声。

　　朱聪捻须点头：“靖儿这手箭术，已得兵法神髓，攻敌必救。”

　　黄蓉见状，明眸闪动，立刻对身旁的弓弩手指点：“瞄准那些吆喝最响、衣甲稍异者！他们是头目！”她声音清亮，在嘈杂的战场上极具穿透力。弓弩手依言而行，效率果然提升不少。

　　蒙古的第一波进攻很快被打退，留下数百具尸体。但谁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是夜，蒙古军试图夜袭，派出小队精锐趁着夜色潜行至城下，欲图破坏瓮城闸门。

　　然而他们的行踪，早已被黄蓉提议布下的、涂了黑漆的细小铃铛线所察觉。铃声一响，潜伏已久的江南七怪中的韩小莹与全金发立刻率精锐扑下。

　　韩小莹越女剑法轻灵狠辣，在黑暗中如鬼魅穿梭；全金发的杆棒势大力沉，专扫下盘。潜入的蒙古好手虽悍勇，却难敌这配合默契的江湖手段，很快被歼灭殆尽。

　　柯镇恶虽目盲，耳力却极佳，坐镇城门洞内，铁杖横于膝前，任何细微异响都难逃其耳。他冷哼道：“鞑子也就这点伎俩！”

　　此役后，江南七怪对黄蓉的观感再度改观。这古灵精怪的女娃娃，并非只会惹祸纠缠靖儿，其机敏才智，用于正途，实是守城的一大助力。南希仁难得地对着黄蓉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接连数日，蒙古军发动了数次猛攻，皆被击退。郭靖愈战愈勇，往往在最危急处现身，降龙掌力刚猛无俦，多次将攀上城头的敌军震飞；黄蓉则总能敏锐发现敌军攻势的薄弱点或指挥所在，提醒守军集中反击。

　　赵默运筹帷幄，将有限的兵力与资源调配得淋漓尽致，更组织城中青壮协助守城、救治伤员，稳住了襄阳的阵脚。

　　襄阳城如同惊涛骇浪中的顽石，岿然不动。但蒙军主将也非庸才，见强攻损失颇大，立刻改变策略，大军后撤十里，扎下坚固营寨，显然打算长期围困。

　　战事暂告一段落，城头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弥漫不散。郭靖与黄蓉并肩而立，望着城外连绵的敌营，心中并无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他们都明白，围城，才是对襄阳最大的考验。

　　“蓉儿，多谢你。”郭靖看着身旁女子略显憔悴却依旧明亮的眼睛，由衷说道。若无她从旁协助，守城绝不会如此顺利。

　　黄蓉嫣然一笑，握住他粗糙的大手：“靖哥哥，我们之间，何须言谢。只是……粮食还能支撑两月，但若援军不至，或蒙军持续增兵……”

　　便在这短暂的宁静中，一骑快马自南门飞奔而入，直上城楼。骑士浑身是血，滚鞍落马，将一封染血的军报高举过头，嘶声道：“大人！荆南转运使遇袭！押往襄阳的一批重要粮草……被、被劫了！”

　　消息如晴天霹雳，震得城头众人脸色大变。吕文德更是踉跄一步，险些栽倒：“怎会如此？！是哪路兵马所为？”

　　那骑士喘息着，脸上浮现出惊惧之色：“不…不像是军队…动手的人不多，但武功极高，尤其是为首之人，身形高大如魔神，双掌赤红，力大无穷…兄弟们…根本挡不住…”

　　“赤掌…”赵默眼神骤然一凝。

　　郭靖与黄蓉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黄蓉失声低呼：“难道是…欧阳锋？！”

　　西毒的身影，如同阴霾，再次笼罩在襄阳城上空。粮草被劫，城外大军围困，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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