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篇 夜郎竹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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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青铜铃响

  林深的指尖刚触到那枚青铜铃,博物馆的冷气就骤然凝滞了。

  作为社科院考古所最年轻的研究生,他跟着导师陈默研究夜郎文化已三年。此刻展柜里的文物正接受修复前的最后记录,而这枚出土于贵州赫章可乐遗址的西汉铜铃,表面布满细如发丝的绿锈,却在他戴上皮手套的瞬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陈老师?他转头,身后空无一人。下午三点,文物修复室的窗户蒙着灰,阳光斜斜切进来,照见工作台上半本《夜郎考》摊开的页面——那是陈默的字迹,批注栏里用红笔圈着牂牁江·竹王祠五个字。

  青铜铃又响了。这次林深听清了,那声音像极了春夜穿堂风掠过新竹,带着某种湿漉漉的颤音。他想起导师上周的电话:小深,我拿到半块汉砖拓片,上面刻着竹生人骨。明天我去赫章,你在所里等我消息......

  玻璃展柜突然泛起白雾。林深慌忙去擦,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柜壁,就见雾气里浮出个模糊的身影——穿交领深衣,束高髻,正是汉代夜郎贵族的装束。那人背对着他,右手抚上展柜里的铜铃,指节处有暗青色的瘀斑。

  陈老师!林深猛地后退,撞翻了工作台上的毛刷。等他再看,雾气已散,展柜里只有那枚铜铃静悄悄躺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下班后他鬼使神差去了陈默的办公室。抽屉里有张没寄出的信笺,开头写着小深亲鉴若我三日未归,去赫章找周九爷。竹王祠后崖第三块断碑,刻着我们需要的答案。

  窗外起风了。林深攥着信笺冲进雨幕,手机屏幕亮起,是考古所值班室的来电:林老师,陈教授的越野车在赫章段高速翻了......救援队说,车内没有遗体。

  雨砸在车窗上,像无数根细竹在敲打。

  第二章 竹影鬼村

  赫章的山路比林深想象中更险。他按信里地址找到周九爷的竹楼时,暮色正漫过层层叠叠的吊脚楼,竹篾墙缝里渗出幽蓝的光。

  陈先生托我等你。开门的老头皱纹里沾着竹屑,手里攥着半块和林深手中一样的汉砖拓片,他说你会带会响的铜铃

  竹楼里燃着艾草,却掩不住一股腐叶混着铁锈的气味。周九爷往火塘里添了把松枝,火星噼啪炸开,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竹编图腾——全是扭曲的人形,手脚处缠着竹节。

  五十年前,我爹是竹王祠的守祠人。老人的声音像老树根摩擦,那年月圆夜,祠里来了拨外乡人,说要挖镇族之宝。他们撬开了后崖的石匣,里面是......他突然剧烈咳嗽,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凸起如老竹的节,是一窖用竹篾裹着的人骨。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插着青铜铃。

  林深想起修复室那枚铜铃,后颈泛起凉意。

  后来那些人全疯了。周九爷盯着跳动的火焰,有的用竹片割自己的手腕,说竹妈妈要收回去;有的半夜爬去牂牁江,喊着我不是人,我是竹生的。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爹。他从石匣底偷了块拓片,说上面写着以竹为骨,以血为脉,夜郎不死

  深夜,林深被雨声惊醒。竹楼的门大敞着,雨幕里站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长发间别着支竹簪,正朝他笑:阿哥,来喝碗竹米酒么?

  他想起陈默的笔记里提过,夜郎有竹灵附体的说法。那姑娘的脸越来越模糊,渐渐变成无数蠕动的竹节。林深连滚带爬冲出门,发现整个村子都醒了——吊脚楼的窗户里,每张脸都长着青黑色的竹斑,嘴里发出的声响,像千万根竹子在摩擦。

  周九爷举着火把追出来:快走!他们闻到你身上有铜铃的味道了!

  第三章 牂牁江哭

  逃亡的路上,林深终于看清周九爷的脸——他的左眼是团浑浊的白,右眼却亮得吓人,像两簇跳动的鬼火。

  往江边跑!老人拽着他钻进竹林,找到竹王祠的残碑,那里刻着破咒的法子。

  牂牁江在月光下泛着墨绿的幽光,江风裹着腥气扑来。林深听见水下有东西在撞船底,像是人的手臂,又像是老竹被水流冲得弯曲的声音。周九爷的火把突然熄灭,黑暗中,他看见无数竹筏从上游漂来,每具筏子上都绑着穿夜郎服饰的骸骨,天灵盖的铜铃随着江波叮当作响。

  到了!周九爷踉跄着扑向江边一块断碑。雨水冲去碑上的泥,露出上面的篆文:夜郎王多同,取竹中精魄,铸铜铃为锁,镇山魈于地下。若铃响三夜,封印尽解,竹人出,夜郎归。

  林深的手在发抖。陈默的信里提到过,西汉时夜郎王为求长生,用活人祭竹灵,将怨气封在铜铃里。难道这些年不断有盗墓贼盗走铜铃,才导致封印松动?

  身后传来竹枝断裂的脆响。林深转身,看见那些竹筏上的骸骨正缓缓爬上岸,空洞的眼窝里长出鲜嫩的竹芽。他们的颈椎发出声,慢慢转向林深,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却是陈默的声音:

  小深,来陪老师......

  周九爷举起汉砖拓片,上面的竹生人骨四个字突然渗出血珠。断碑震颤着裂开,露出下面更古老的刻痕——竟是用夜郎古文字写的祭词,末尾画着个被竹篾缠绕的女子,胸口插着青铜铃。

  这是竹灵的祭娘。周九爷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她为了阻止夜郎王,被活埋在祠下。现在她要醒了......

  第四章 竹咒终章

  江边的风突然停了。

  林深看见断碑后的泥土开始隆起,一只满是泥垢的手撑了出来,接着是缠满竹篾的脖颈,最后是一张青黑肿胀的脸——正是失踪的陈默。他的眼睛变成了竹节,嘴角咧到耳根,每说一个字,嘴角就裂开一道血口:小深,你终于来了。

  周九爷扑上去,汉砖拓片按在陈默额头上。老人浑身爆出青筋,喊着失传的夜郎咒语。林深这才发现,拓片上的纹路竟能和断碑的裂痕拼成完整的星图。

  铜铃开始疯狂作响。所有竹人都停下动作,转向林深手中的青铜铃。他想起陈默信里的最后一句话:铃在人在,铃碎咒破。

  咬碎舌尖的血喷在铃上,林深用尽力气将铜铃砸向断碑。青铜铃碎成齑粉的瞬间,牂牁江炸起丈高的浪,浪里飞出无数燃烧的竹片。陈默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下面堆成山的竹篾人骨——原来这些年失踪的盗墓贼,都被做成了新的祭品。

  黎明时分,雨过天晴。周九爷坐在江边烧纸钱,说那些竹人不会再出来了。林深摸着口袋里剩下的半块汉砖,砖上的竹生人骨被血浸透,像朵绽放的花。

  回程的车上,他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下一个,该你了。

  后视镜里,后座不知何时多了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正用青黑色的手指摩挲着车窗,嘴角缓缓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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