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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乾位不通,火种藏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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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九蹲在青石板上,后颈的易容膏被晨露浸得发黏。

  他望着菜筐里沾泥的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竹篾边缘——这是他扮作卖藕老汉的第七次,前六次都空手而归。

  东边的天刚泛起鱼肚白,第一拨挑着菜担的贩子从巷口转出来,竹扁担压得吱呀响,混着豆浆摊的吆喝,像层蒙了灰的布,裹着整座南市菜场。

  “老周头,今日藕鲜。”隔壁卖豆腐的阿福掀了掀草帘,热腾腾的豆香漫过来。

  陆九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白桃失语时眼里的慌——那是他头回见她失了从容。

  他应了声“鲜”,声音故意哑得像砂纸擦砖,手却在菜筐底下摸出根短筷。

  筷子尖敲在粗瓷碗沿,“当、当、当”。

  卖藕摊最里侧的老榆树下,那个缩在草席里的灰衣老汉眼皮动了动。

  陆九盯着他后颈——那道三指长的旧疤,是三年前“哑蝉”特训时,为伪装聋哑人被烙铁烫的。

  老汉没抬头,枯树枝似的手从草席底下摸出段带泥的莲藕,“咔嗒”推到陆九脚边。

  泥藕分量沉得反常。

  陆九弯腰拾的时候,指甲盖悄悄掐进藕节缝隙。

  “咔嚓”一声,断成两截的藕芯里,裹着颗拇指大的蜡丸。

  他掌心沁出薄汗,余光瞥见两个戴红袖章的巡警从菜场东口晃过来。

  “站住!”皮靴声碾着青石板逼近。

  陆九喉结猛跳,右手迅速将蜡丸塞进嘴里。

  喉间刚尝到蜡的涩味,后颈就被人揪住衣领提起来。

  “卖藕的?”巡警扯下他的草帽,浑浊的眼珠在他脸上扫,“老子前日才查过,这摊是周瘸子的。”

  陆九“啊啊”比划着,手指拼命指向自己的瘸腿——易容膏下,他用布条缠了右膝,此刻正顺着裤管往下渗假血。

  巡警的警棍敲在他膝盖上,疼得他倒抽冷气,却仍张着嘴“嗬嗬”直喘。

  另一个巡警突然用警棍挑起藕筐,断成两截的藕滚了满地。

  “藏什么?”

  陆九看着滚到巡警脚边的蜡丸,心跳快得要撞碎肋骨。

  他猛地抱住巡警的腿,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嘶吼,指尖掐进对方裤管。

  巡警骂了声“疯狗”,抬脚踹他胸口。

  他借着这股力道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这是装癫痫的关键,得疼得够真。

  抽搐从指尖开始,他蜷成虾米,牙齿咬得咯咯响,嘴角故意蹭着石板磨出血。

  两个巡警嫌恶地后退两步,“晦气!”“踹两脚赶紧滚。”皮靴尖踢在他腰上,他闷哼着翻了个身,余光看见蜡丸被踢进阴沟,裹着泥水流进砖缝。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陆九撑着墙站起来。

  嘴角的血是真的,混着蜡的苦味在舌尖蔓延。

  他蹲在阴沟边,用指甲抠出蜡丸——外层蜡壳被胃液泡软了,内层的油纸还硬着。

  展开时,纸角沾着他的血,像朵小红花。

  “陆九!”

  白桃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她跑得很急,鬓角的碎发沾着汗,手里攥着个药瓶。

  陆九把纸条塞进怀里,刚要开口,却被她一把拽到墙根。

  “心火过亢。”她指尖搭在他腕上,眉头皱成结,“昨夜吞蜡丸时强行闭气,伤了脏腑。”

  银针在晨光里闪了闪。

  白桃捏着针尾,在他“神门”穴上轻轻一刺。

  陆九打了个寒颤,眼前的重影慢慢散了。

  “他们不是哑巴……”他突然呢喃,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是装的。耳朵割了,舌头剪了,可梦里还在说话。”

  白桃的银针顿在半空。“他们是谁?”

  “哑蝉。”陆九闭了闭眼,“明天去殡仪馆,看一场出殡。”

  次日的殡仪馆飘着冷香。

  陆九混在送葬队伍里,孝布遮了半张脸。

  队伍里的人都垂着头,没有抽噎,没有哭嚎,连纸钱都撒得规规矩矩——这哪是出殡,倒像在排演什么戏码。

  “起棺!”

  八个抬棺人同时发力。

  陆九盯着他们的脚——左脚前迈三寸,右脚错后半寸,再左脚,再错后——是《兑卦》六三爻变的节奏。

  他喉头发紧,三年前“哑蝉”特训时,教官拿戒尺敲着卦图骂:“记住!你们的骨头要刻进卦象里,活着是桩,死了也是桩!”

  棺木落进荒坡土坑的瞬间,“孝子”捧起的瓦盆重重摔在地上。

  陆九盯着碎成七片的陶片——七,是“哑蝉”的生死数:七次接头,七道暗号,七片残瓦,第七片藏着命。

  他弯腰拾起最边上那片,指甲刮过内侧——“乾位不通,火种藏钟”八个微字,刻得极浅,像用针尖蘸着血写的。

  “乾卦西北,钟楼……”陆九把陶片攥进手心,指节发白。

  与此同时,城南的青石板路上,小梅蹲在墙根。

  她面前的乞丐裹着破棉絮,嘴里含糊念着:“……金在石中,火在钟底……敲三下,天就亮。”豆浆摊的老板娘往她碗里添了勺热汤,“这疯子蹲这儿三天了,只会说梦话。”

  小梅把粥碗递过去。

  乞丐抬头时,她看见他耳朵——耳轮齐根截断,只剩两个血痂。

  她的银丝从袖管里滑出来,轻轻碰了碰乞丐的衣角。

  指尖猛地一震,银丝像活了似的往地下钻,没有阻碍,没有滞涩,直通向地底深处。

  “是‘人桩’!”她攥紧银丝,手心冒汗。

  夜里,陆九站在钟楼底下。

  月光照在排水沟的铁栅上,他用火漆粉涂了三道——这是“哑蝉”的归队标记,三年前他亲手设计的,涂在潮湿处,会泛出萤火虫似的绿光。

  三更梆子响过第二下,铁栅突然被人摸了摸。

  陆九缩在阴影里,看见个盲眼老乞丐,竹杖点地“笃、笃、笃”——是《乾卦》初九“潜龙勿用”的数。

  老乞丐咧嘴笑了,缺了门牙的嘴张着,却没出声。

  他从怀里掏出半块锈铁片,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

  陆九捡起铁片。月光下,“鼎”字刻了一半,像把断了的剑。

  “原来你们一直醒着。”他对着老乞丐的背影轻声说。

  风穿进废庙的破窗,铁片轻轻颤动,发出细不可闻的铃响,像是回应。

  白桃在藏身处铺开《脉问》残卷时,窗外的月光正落在地音图上。

  她的指尖划过小梅画的经络图,又移到“守钟人”三个字上——残卷里模糊的注解突然清晰:“脉通地音者,守钟以候……”

  她抬头望向钟楼方向,那里的月光被云遮住了一瞬。

  等云散时,她仿佛看见,地底有什么东西在动,顺着地脉,朝着钟楼地基的方向,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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