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扭曲的真相（下）

　　两分十四秒。

　　冰冷的数字在黑色匣子的显示屏上跳动，每一次变化都像重锤敲击在心口。

　　远程信号被切断，但我们依然被困在这个即将化为废墟的炼狱里，与一个武装暴徒仅一墙之隔。

　　王曜被赵强和孙浩死死按在地上，他脸上导演般的从容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计划彻底失控后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不再是幕后操控者，他成了和我们一样的囚徒，甚至更糟，因为他知道豹哥的狠辣，知道失败者的下场。

　　“说！怎么停止爆炸！”

　　赵强用膝盖顶着王曜的背，粗暴地吼道，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王曜咬着牙，眼神阴鸷地瞪着控制室的方向，那里，豹哥的枪口可能正瞄准着我们任何一个人。

　　“停止？”王曜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备用电源独立供电，倒计时一旦启动，除非输入最高权限密码，或者……物理破坏核心起爆器，否则无法停止！密码只有豹哥知道！至于核心起爆器……”

　　他瞥了一眼那个黑色的倒计时匣子，“就在那里面，和计时器是一体的！”

　　物理破坏？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面对一个结构未知、可能连接着多重保护电路的爆炸物？

　　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最高权限密码……”

　　我喃喃自语，目光猛地射向王曜，“你的门禁卡！是不是也有权限？”

　　王曜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搜他身！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卡或者U盘！”我命令道。

　　孙浩立刻在王曜身上摸索起来，很快，从他裤子另一个隐蔽口袋里，又找到了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以及一张写着复杂字符串的纸条。

　　“这是什么？”孙浩将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U盘和纸条。

　　U盘和之前在通道里发现的、李默鞋缝里的属于同型号，但外壳是特殊的金属材质。

　　而纸条上，是一串混合了大小写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的复杂密码。

　　“这是……”王曜看到纸条，脸色终于变了，“你怎么会……”

　　“这是通往控制室内部系统，或者停止爆炸的密码，对不对？”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逼问道，“你的门禁卡加上这个密码，就能取得控制权！”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没用的！”王曜嘶声道，“控制台在豹哥手里！你们过不去！”

　　“01：47”

　　“01：46”

　　时间不等人！

　　“赵强，孙浩，看好他！李倩，你盯着倒计时！”

　　我快速吩咐，然后抓起那张门禁卡和密码纸条，目光投向通道另一头、灯火通明的控制室。

　　必须冒险一试！

　　穿过这条狭窄的、毫无遮蔽的通道，冲进控制室，在豹哥的枪口下，尝试用密码停止爆炸！

　　这无异于自杀！

　　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

　　“我跟你一起去！”

　　孙浩突然说道，眼神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他知道，留在这里，如果爆炸，同样是死。

　　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也多一个吸引火力的目标。

　　“掩护我们！”我对赵强和李倩喊道。

　　赵强重重“嗯”了一声，将王曜死死按在地上。

　　李倩则紧张地点点头，眼睛死死盯着倒计时屏幕。

　　我和孙浩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设备间冲出，沿着狭窄的维修通道，向控制室发起了死亡冲锋！

　　通道很短，只有十几米，但在此时，却漫长得如同跨越生死。

　　“砰！砰！”

　　豹哥果然在守株待兔！

　　子弹精准地射在通道内壁上，溅起的碎石和火花擦着我们的身体飞过！

　　我们只能尽量伏低身体，利用管道和墙壁的微弱凸起作为掩护，拼命向前冲！

　　“快！再快一点！”孙浩在我身后低吼。

　　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能感觉到子弹掠过带来的灼热气流。

　　死亡，近在咫尺！

　　01：15

　　01：14

　　终于！我们冲到了通道尽头，控制室的暗门近在眼前！

　　但暗门是关着的！是厚重的防爆玻璃材质！需要门禁卡！

　　“卡！”我朝孙浩喊道，同时将身体紧紧贴在门侧的墙壁后，躲避子弹。

　　孙浩手忙脚乱地将门禁卡递给我。

　　我猛地探出手，将卡片按向读卡器！

　　“滴——”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开了！”我用力一拉，防爆玻璃门滑开一道缝隙！

　　就在我们准备冲进去的瞬间——

　　“砰！”

　　一颗子弹打在门框上，玻璃碎屑飞溅！

　　豹哥就藏在控制台后面，用密集的火力封锁了入口！

　　我们被压制在门口，根本无法露头！

　　“00：58”

　　“00：57”

　　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分钟！

　　怎么办？！硬冲进去就是活靶子！

　　我的目光焦急地在控制室内扫视。

　　控制台上布满了屏幕和键盘，豹哥的身影在台后若隐若现。

　　而在控制台的侧面，我看到了一个网络接口扩展坞！上面插着几个U盘！

　　机会！

　　我猛地将手中那个从王曜身上搜出的银色U盘，朝着扩展坞的方向，用力扔了过去！

　　“啪！”U盘撞在控制台上，弹了一下，竟然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扩展坞旁边！

　　这个动作显然出乎豹哥的意料，他的火力停顿了一瞬。

　　就是现在！

　　“豹哥！”我朝着控制台后面大喊，语速极快，“王曜已经栽了！密码在我们手里！U盘里是你背后老板要的东西吧？引爆这里，U盘和所有数据都会化为灰烬！你任务失败，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我这是在赌！赌豹哥的任务优先级里，获取数据高于灭口！

　　赌他不敢承担任务完全失败、数据被毁的后果！

　　控制台后面沉默了一秒。这一秒，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00：38”

　　“00：37”

　　“把密码和U盘扔进来！”

　　豹哥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暴怒和犹豫，“我停止倒计时！”

　　“你先停止倒计时！我们保证把东西给你！”

　　我寸步不让。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00：29”

　　“00：28”

　　“妈的！”豹哥咒骂一声。

　　紧接着，我们听到控制台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然后，那个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的电子倒计时音，戛然而止！

　　设备间里，李倩激动地尖叫起来：“停了！倒计时停了！”

　　停了！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我，几乎让我站立不稳。孙浩也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但我们还远未安全。豹哥还在里面，虎视眈眈。

　　“东西扔进来！”豹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和孙浩对视一眼。现在给他，我们可能立刻会被灭口。

　　“我们把东西放在门口，你出来拿。”

　　我试图争取一点空间，“我们后退。”

　　“不行！扔进来！现在！”

　　豹哥的耐心似乎耗尽了，枪口再次从控制台后探出，对准了门口。

　　局势再次陷入僵持。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呜哇——呜哇——！”

　　一阵刺耳而响亮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猛地从建筑外部传来！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是警车！不止一辆！

　　警察来了？！

　　怎么可能？！我们完全与外界失联……

　　我的目光猛地投向控制室里那些监控屏幕。

　　其中一个屏幕，正显示着建筑外部停车场的画面！

　　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正风驰电掣般驶入，将出口彻底封锁！

　　是那个真正的管理员！

　　他被杀前，可能按下了某个隐秘的报警装置？还是……孙浩？

　　我看向身边的孙浩，他脸上也带着错愕，不像是他。

　　但现在不重要了！

　　豹哥显然也通过监控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他发出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咆哮：“操！”

　　他知道，任务彻底失败了！

　　无论是灭口还是获取数据，都不可能了！他被困住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

　　扩音器传来的警察喊话声，穿透层层墙壁，清晰地传了进来。

　　绝境，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缝。

　　但我知道，被困的野兽，往往最危险。

　　我紧紧握着那张写着密码的纸条，看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银色U盘，以及控制台后面那个陷入绝境的豹哥。

　　最终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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