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银州刺杀

　　峡谷之内，林远藏身于石洞深处，背靠洞口巨石喘息。长发披散，衣衫褴褛，却仍保持着高度警觉。

　　刚才身中幻术之时，若是那些骑兵一拥而上，就是不死之身也要饮恨于此。

　　“这幻术好生奇妙，竟能让其他人融入，还能干扰五感，若不能感应气机，必死无疑，”

　　他喃喃自语，

　　“真不知施展幻术之人，比慧觉大师如何？”

　　盘膝运功，长生不死药力催发，体内毒素渐渐排出。突然，林远一指疾点，精准抵住探入洞口的额头。

　　“秦王饶命！”

　　“你们追杀我这么远，真是不死心。”

　　林远冷眼看着来人——正是那个撕毁圣旨的骑兵将领。若非认出他的头盔，方才早已下杀手。

　　“秦王，在下耶律屋质，是漠北皇族之人。”

　　“皇族？”

　　林远将他拉入洞中，

　　“你和耶律阿保机是什么关系？”

　　“在下也是迭剌部耶律氏之人，算是先帝的族弟。”

　　耶律屋质低声道，

　　“先帝生前未曾重用在下，怕的就是应天皇后清算旧臣。先帝猜得不错，皇后果然将先帝旧臣以陪葬名义屠杀无数，只是没想到，皇后觉得我有些才能，所以重用了我。”

　　“既然如此，你为何毁掉圣旨？”

　　“圣旨无用啊！”

　　耶律屋质苦笑，

　　“如今朝中大臣皆奉应天皇后为主。更何况，当时已是死局。”

　　“也就是说，哪怕当着契丹诸臣的面，那圣旨，”

　　“不错，应天皇后也只会说那圣旨是假的，唉，谁能料到，皇后竟然可以说服东丹王对付您，末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东丹王有意争那位子，朝中大臣，兴许还敢反抗，可，东丹王他，对应天皇后也是言听计从。”

　　耶律屋质躬身一拜：

　　“不过也幸亏秦王拿出那圣旨，在下才知晓先帝的旨意。只是如今，东丹王与您心生嫌隙。”

　　“不必。”

　　林远摆手，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先帝欲扶耶律倍登基，那你便暗中为他谋划。我一个中原人，无需顾及。”

　　“秦王，在下率领的御帐亲骑乃是精锐中的精锐。此次损伤巨大，回朝之后自会有族老对皇后不满。但是，秦王回去之后也定要小心。”

　　“你回去，不也要受罚吗？”

　　“此战有世里奇香、大贺枫以及遥辇弟弟三位将军，在下无需承担主要责任。”

　　耶律屋质压低声音，

　　“这件事本不该告诉您，但您是先帝生前最要好的兄弟，皇后已经在组建一支属珊军，虽不如御帐亲骑装备精良，但也不可小觑。听闻，将有二十万之众。”

　　洞外忽然传来追兵声响。耶律屋质急忙起身：“秦王保重！在下，也只能帮您这一次了，外面有在下的战马，还请秦王打伤在下，免得引人怀疑。”

　　他退出石洞，林远一掌打在他右肩，随后翻身上马迅速离开。

　　遥辇弟弟盯着耶律屋质狼狈的模样，厉声喝问：

　　“你怎么了？”

　　耶律屋质捂着胸口，面色痛苦：

　　“末将找到那秦王，却不料被他一掌打伤，被夺了马匹。”

　　“你为何不呼救？！”

　　遥辇弟弟怒目圆睁。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耶律屋质苦着脸摇头。

　　遥辇弟弟正要发作，大贺枫突然开口：

　　“秦王功力之深厚，已非我等可以想象。”

　　他法杖轻点地面，蒙面布下传出低沉的声音，

　　“那一招击飞你的力道，分明已臻化境，让你失去力气却不伤性命。”

　　“那我们就这么让他逃了？！”

　　遥辇弟弟不甘地握紧双锤。

　　大贺枫冷笑一声：

　　“只要他回不去中原就行。我们就这么追——”

　　他法杖指向银州方向，

　　“银州没了他，大元帅便可以一路势如破竹了。”

　　世里奇香擦拭着弯刀接话：

　　“不错。秦王再厉害也是孤身一人。我们只需缠住他，等银州城破，哼。”

　　三人相视而笑，唯有耶律屋质低头掩去眼中复杂神色。雾气渐浓，追兵的脚步声在山谷中回荡，如同催命的鼓点。

　　林远扶着受伤的胳膊，靠在一棵枯树下喘息。连日追杀让他滴水未进，衣衫褴褛如乞丐。他望着阴山深处苦笑：

　　“去岐国的路上竟然到处派兵把守，也是，这可是杀我最好的机会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深入阴山——多阔霍既然不想见他，何必强求。

　　“派重兵把守，别让他出来！”

　　遥辇弟弟恶狠狠道，

　　“最好饿死他！”

　　大贺枫法杖轻点：

　　“我们该走了。皇后下令，要去暗杀女帝。她一死，就能趁乱攻破银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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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州帅帐内，气氛凝重

　　“漠北一直在调动大军。”

　　梵音天禀报，

　　“探子来消息，说是为了剿灭秦王。”

　　“述里朵为了杀他，竟然调动数十万大军！”

　　女帝怒拍桌案，

　　“她真是把脸皮都撕破了！秦王也是糊涂到了极点，说了莫去，那就死在草原，永远别回来了！”

　　九天圣姬噤若寒蝉。良久，梵音天才小声提醒：

　　“女帝，您这话有些太过了，我们还是商讨如何抵挡契丹大军吧。”

　　女帝强压怒火，看向王彦章：

　　“王将军，秦王不在，你归我指挥。”

　　“末将必定遵命！”

　　“钟指挥使，锦衣卫的指挥权也暂由我执掌。”

　　“是。”

　　女帝指向沙盘：

　　“王将军、钟指挥使，除秦王外，你二人对火器最为熟悉。若是契丹大举来犯，”

　　她深吸一口气，

　　“把神威无敌大将军炮拉出来吧。”

　　“攻打异族，末将绝不心慈手软！”

　　王彦章沉声道，

　　“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威力极大，红衣大炮也不能比拟的。末将有把握。”

　　“锦衣卫已将消息传到成都、万毒窟与长安。”

　　钟小葵补充道，

　　“若是岐国难以抵挡，蜀王将兵分两路：一路支援岐国，一路帮助岐王坐镇长安，防备李嗣源。”

　　“好。”

　　深夜城头，女帝独自伫立城头，夜风吹动她的披风。

　　“殿下不会有事。”

　　钟小葵悄然出现，

　　“还请女帝回去休息。”

　　女帝没有转身，忽然开口：

　　“钟小葵，这些年来，你常伴林远左右。你比我还要了解他，对他也是忠心不二。”

　　“这是属下的职责。”

　　女帝转身凝视着她：

　　“你觉得，他更像以前那个傻小子，还是无情的王侯？”

　　“殿下从未变过，只是多了些思虑。”

　　“是啊，”

　　女帝苦笑，

　　“他就没变过，没心没肺的。他去上京前，就没有交代过你留什么后手吗？”

　　钟小葵摇头：

　　“并非属下欺瞒。殿下他确实没说什么。或许，殿下真的过于自负了。”

　　“自负啊，”

　　女帝扶着额头，

　　“钟小葵，你不累吗？”

　　钟小葵一怔：“不敢。”

　　“管理锦衣卫琐事，又要插手秦国商业，火器全权负责，还总是贴身跟着林远。”

　　女帝轻叹，

　　“要是一般人，早就身心俱疲。可你却乐在其中。”

　　“属下，”

　　“好了。”

　　女帝摆手打断，

　　“如今的你，心里只有他一人。我希望你这份忠心，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

　　漠北大营内，气氛紧张耶律尧光怒视着眼前将领，拳头重重砸在案上：

　　“谁让你们调动的！那是我的老师！马上从阴山撤兵！”

　　将领苦着脸躬身：

　　“大元帅，这是皇后的命令。”

　　“可我才是大元帅！”

　　耶律尧光怒吼，

　　“老师若是出事，天下人怎么看我？退兵，马上退兵！”

　　“大元帅莫要难为末将了。”

　　将领压低声音，

　　“皇后的旨意，末将怎敢违背。半月后，若是您不进攻银州城，皇后就要亲临指挥了。”

　　耶律尧光愤然甩手，不再言语。

　　不远处，在一隐秘营帐内，张子凡盘膝而坐，倾国倾城焦急地围在两侧。

　　“张郎啊，你说句话啊！”

　　倾国急得直跺脚，

　　“林远要是死在草原，俺们对不起大哥啊！”

　　“就是啊张郎！”

　　倾城扯着他衣袖，

　　“你眼睛的事情不告诉俺们就算了，你咋还眼睁睁看着林远死啊？”

　　张子凡合上折扇，对二人拱手：

　　“非是在下不管，而是无力回天。应天皇后调集数十万大军包围阴山，岂是在下可以阻拦的。”

　　“哎呀张郎！”

　　倾国急得转圈，

　　“那也不能干等着啊！俺可是听说过几天就要进攻银州了。你说这到时候，林远也是，知道俺们那嫂子有问题还要去，非得参加大哥的祭祀典礼吗？唉！”

　　“就是！”

　　倾城附和道，

　　“姐姐说的没错！大嫂现在动不动就让人陪葬，俺们姐俩儿都怕得慌，说不定哪天也要去陪哥哥了。你说说，两边不管哪边输了，俺们姐俩心里都不好受啊。”

　　张子凡摇头轻叹：

　　“银州之事，在下自有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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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大人，城外二十里出现蜀军旗帜。”

　　“哦？蜀军的支援如此之快？”

　　女帝蹙眉，

　　“准备二十骑，我亲自去迎接。”

　　女帝率骑兵来到密林处，只见紫色雾气升腾，隐约可见蜀军旗帜。

　　“不对劲！”

　　突然，世里奇香双刀破空而出！女帝拔剑格挡，金铁交鸣！

　　“契丹人！”

　　“哈哈哈！”

　　世里奇香笑声飘忽，

　　“不愧是女帝，竟然能挡下这一击！”

　　身影瞬闪，女帝身后二十骑应声倒地。

　　“竟然假冒蜀军诱我出城，是何居心！”

　　“你死了，这银州城就群龙无首。”

　　“放肆！”

　　女帝一剑斩去却是幻象，急忙回剑格挡。

　　“想不到你对气机的感知也如此厉害，”

　　世里奇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真不愧是秦王的女人。”

　　“秦王！他怎么了！”

　　“当然是死了呗！”

　　世里奇香大笑，

　　“我契丹数万大军围杀，到了地府，秦王也可以吹嘘了，哈哈哈！”

　　远处，姬如雪和陆林轩刚偷偷出城，就见到这诡异一幕。

　　“女帝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在原地劈砍？”

　　姬如雪眯起眼睛：

　　“不好！女帝是中了幻术。施展幻术之人必然就在不远处，我们快去找。”

　　“好！”

　　姬如雪在林中疾驰，突然一柄巨锤砸来！

　　“两个小娘子，嘿嘿嘿，”

　　遥辇弟弟淫笑着挡住去路。

　　“林轩，有人护法，说明那人就在这里。”

　　“姬姑娘，我来拦住他，你快去解决那人。”

　　姬如雪犹豫道：

　　“此人看起来不好对付，你一个人怕是”

　　“快去！”

　　陆林轩急道，

　　“若是晚了，女帝有事则银州危矣！我虽然恨透了林远，可，女帝不能有事。”

　　姬如雪迅速离去。遥辇弟弟盯着陆林轩，舔了舔嘴唇：

　　“中原女子果然生的俊俏。这身段，这脸蛋，我要把你栓在床上，日夜享用，哈哈哈哈！”

　　“恶心！”

　　陆林轩长剑出鞘，寒光乍现。

　　…

　　阴山大营，一名契丹士兵正在营帐外小解，突然被一只大手猛地拽进草丛。片刻后，林远穿着那士兵的甲胄，低着头快步走向大营。

　　“站住！”

　　林远心头一紧，缓缓转身。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扛着大刀，醉醺醺地指着他：

　　“一个人乱跑什么？！”

　　“小人去撒了个尿，”

　　林远压低声音，

　　“这就归队巡逻。”

　　“去！”

　　壮汉打了个酒嗝，

　　“给老子拿几坛酒来，这天冷的，快把老子冻死了。”

　　“这就去这就去。”

　　林远躬身退开，趁机绕到营帐后方。他悄悄探出头，心中暗惊——只见马厩处灯火通明，足足有数十名士兵严密看守着战马。

　　“战马竟然有那么多人看守，”

　　林远眉头紧锁，

　　“靠两条腿跑，根本回不了银州。”

　　他借着阴影快速移动，忽然听到两个巡逻兵的对话：

　　“听说大元帅又发火了，非要撤阴山的兵，你说这事弄的，原本咱们和中原和平共处好好的，先帝一走，就打仗。”

　　“嘘！小声点！皇后特意加派了人手看管战马，就是防着有人偷马报信呢！其他事，咱们也别多说。”

　　林远眼神一凛，悄然退入粮草帐中。看来耶律尧光还在为他争取生机，但述里朵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如今要想突围，怕是难如登天。

　　粮草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林远立即缩进草堆。只听两个士兵边搬酒坛边闲聊：

　　“你说那秦王到底死了没？这都搜了七八天了。”

　　“管他呢！反正皇后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倒是银州那边——听说世里将军他们已经去刺杀女帝了！”

　　林远瞳孔骤缩，手指深深掐进草垛中，敢对女帝动手，述里朵，你真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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