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纠结的降谷零

　　“你的手……”赤井秀一最终还是开口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不需要再处理一下吗？”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普通的关心，而不掺杂别的情绪。

　　田纳西缓缓转过头，视线落在自己的右手臂上，然后又抬眼看莱伊，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

　　有这个必要吗？

　　赤井秀一似乎读懂了他的表情。

　　仿佛那只手是属于别人的肢体，又或者他根本没经历过枪伤和刚刚足以砸倒成年人的行李箱的冲击一样。

　　“不用了。”他回答得极其简单。

　　又是这样。

　　莱伊的心沉了下去。

　　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对自己的漠视，几乎印证了他的猜测。

　　可是……连自己都不在意的人，为什么会去推开那个行李箱呢？毕竟那些人根本只是普通的陌生人而已……

　　——而田纳西，不管在传闻中，还是亲眼所见，都不应该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但赤井秀一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

　　安全屋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让人只觉得这不是休整，更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宁静。

　　几个小时后，安全屋的门铃以一种特定的、有节奏的方式响了起来。

　　莱伊瞬间警惕，手无声地按在了后腰的枪柄上。

　　田纳西却仿佛早有预料，起身走到门禁显示器前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波本和苏格兰。

　　降谷零推开安全屋的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熟悉的身影——田纳西。

　　深色卫衣，兜帽，以及那只刺眼的、缠着纱布的手臂。

　　——他又受伤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那一刻闪过了同样的担忧，但下一秒看到对方的打扮，又隐约觉得恍惚。

　　有些年轻的打扮，不同于田纳西以往的衬衫和西装，更接近于还在警校时期的松田阵平。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降谷零的心头：警惕、审视，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基于过往同期之谊的担忧。

　　紧接着，他看到了莱伊，对方脸色同样不算好，显然伤势未愈——降谷零立刻戴上了波本的面具，脸上挂起那副惯有的、略带讥诮的假笑。

　　“看来两位安全回来了？”他率先开口，目光不经意地在田纳西的手臂上多停留了一秒，到底没说些什么，而是直接转向莱伊，语气讥讽，“这是纽约的旅行纪念品？”

　　这既是试探，也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御，用尖锐来掩盖内心更复杂的情绪。

　　诸伏景光跟在他身后，则是更直接地向莱伊表达了关心：“你的脸色不太好……和田纳西伤的严重吗？”

　　降谷零的注意力大半还是留在了田纳西的身上。

　　对方对于他的调侃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只是沉默地走回窗边继续坐下，仿佛他们的到来无足轻重。

　　果然……还是这样。

　　完全不像他——松田那家伙，就算是失忆，骨子里的那份傲气和一点就炸的脾气呢？到底是怎么样的遭遇，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科瑞诗曾经的话再一次浮现在他的心头……

　　降谷零心底闪过疑虑，但更多的是沉重。

　　然而，在他没有注意的角落，田纳西默默把缠了绷带的手臂缩进了袖子里。

　　清楚目睹一切的1046：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波本看宿主手臂的眼神好犀利啊……怎么有种在外面不小心受伤了回家要挨骂的感觉？话说宿主你又是在心虚什么？

　　不过这样的插曲很快就结束了，重点还是回到了组织交给他们的任务上。

　　琴酒的脸已经几乎要上CJNG的通缉令了，所以这一次的任务不好直接参与，便交由他们几个负责。

　　大家在这之前已经都收到了任务通知，所以没有再多说些什么，降谷零直接开始介绍自己提前收集来的情报。

　　而诸伏景光则是靠在岛台上，看似随意，实则仔细观察着田纳西的反应。当田纳西站起身走过来时，诸伏景光以为他终于要参与讨论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同他们预想的并不一样。

　　田纳西的目光快速扫过平板屏幕，速度快得惊人，思索片刻后，他开始说话——不是补充，没有讨论，而是……直接的修正和推断。

　　“这张结构图已经是三年前的版本了。”

　　“东南角的巡逻频率和之前增加了30%，但应该会有四分十秒盲区……”

　　“西北肉类加工厂地下可能有未记录的通道……”

　　“通讯频率正确，但加密方式已升级……需要再通过实物进行分析……”

　　地质沉降数据？市政维修记录？物流频率？这些零碎的东西……他是怎么瞬间把它们串联起来，并得出如此具体、听起来无比合理的结论的？

　　在场其他三个人的脑电波在此刻诡异的重合了。

　　其中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受到的冲击要比赤井秀一更大——

　　松田阵平确实是天才，是爆破专家，是机械能手，他有着惊人的动手能力和瞬间的爆发力，甚至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急智——但他并不是一个能瞬间进行如此庞大复杂的数据分析和逻辑推理的战略分析师，这不是属于松田的领域，更不像他以往的思维方式。

　　降谷零感到一阵强烈的认知失调。眼前这个人，有着松田阵平的脸，甚至某些瞬间的神态熟悉到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但田纳西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却完全是另一个陌生、冰冷、高效的存在——好像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台只为完成任务而存在的机器。

　　他到底是谁？如果他是松田，这两年里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把一个人改变到这种地步？缺失的那段记忆，影响真的有如此之大吗？

　　洗脑？改造？还是……

　　降谷零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他不是松田……那这张脸，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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