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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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柿子要挑软的捏,这话虽糙,理却不糙。相比之下,介入正在寻求独立的殖民地,阻力确实会小很多。何况东南亚各地有数百万华人聚居,同文同种,民心可用,这确是一个难得的优势。”他以为周辰是在为未来的长远战略进行谋划,具体要实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毕竟华夏现在的海军实力羸弱,还远远没有到和英法列强翻脸的时候。
于是,话锋随即一转,又提出了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但凡事需做最坏的打算。倘若我们在北方收复失地的行动受挫,进展不顺,甚至陷入僵局,届时又该如何破局?”
周辰闻言,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那就更要看我们的德国朋友,够不够给力了。”
“苏联的战略重心,从来都在欧洲。只要欧洲打得足够热闹,让莫斯科感受到真正的威胁——比如德国人兵临基辅,或是高加索的油田受到威胁——那么,他们在东方就不得不做出妥协。”
他转过身来,迎着李先生的目光,语气笃定:“到那时,就不是我们求着他们谈,而是他们不得不坐下来谈。他不给,也得给。”
这番话语带着冰冷的现实考量,让李先生不禁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他仿佛已经看到,在未来的国际棋局上,东西方的战事将如何遥相呼应,相互制约。
“借力打力,以夷制夷……”李先生低声沉吟,“你这是要把水搅浑,才好摸鱼啊。”
“正是。”周辰眺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国际政治从来不是请客吃饭。当北极熊在西线被群狼缠住时,它在东方的爪子,自然就会松一松。”
李先生眉头紧皱,显然对这个判断存有疑虑:“德国真有这样的实力吗?这两国之间体量相差如此巨大。无论人口、领土还是军队数量,德国都远逊于苏联。
更不用说,历史上拿破仑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苏联的寒冬对于任何侵略者而言都是致命的。”
周辰微微颔首,随即压低声音:“李先生所虑极是。但您有所不知,现在的苏联,正经历着一场远比严冬更可怕的内部风暴。”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旁听,才继续道:“据可靠消息,苏联红军内部正在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清洗。图哈切夫斯基元帅,以及其他七位高级将领,都已被秘密逮捕。”
李先生的瞳孔微微一缩:“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周辰语气凝重,“这还只是开始。据我估计,这场清洗最终可能会波及全军一半以上的高级指挥官。您想想,一支失去了大脑的军队,即便体量再庞大,又能发挥出几成战力?”
他顿了顿,让这个惊人的消息在李先生心中沉淀,然后才缓缓道:“所以,德国若真要东进,他们面对的将不是一个完整的巨人,而是一个正在自残肢体的伤者。这才是我们能够借力的关键所在。”
李先生猛地停下脚步,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怎么会这样?!”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驱散心头的惊骇,“斯大林同志……他这是疯了吗?图哈切夫斯基是红军的柱石,是内战时期就打出来的名将!自毁长城!”
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山风穿过松林,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片刻后,他稍稍平复了情绪,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追问:“即便要巩固权力,又何至于此?这已经不是政治斗争,这分明是在刨红军的根啊!他难道不怕……不怕外敌趁虚而入吗?”
“这个事情因为基洛夫刺杀案而起,但本质上仍是政治斗争的延续,说实在的,我很反感这种不经过审判,不经过程序,就直接逮捕,甚至是处决自己人的做法。政治斗争不是这么玩的,这种事情只要发生了,同志之间哪还有信任可言,大家互相之间猜忌,还怎么干好革命工作?”
李先生听到周辰这番直白的批评,神色骤然变得复杂。他沉默地向前走了几步石阶,目光落在远处山谷间缭绕的云雾上,仿佛在那片朦胧中寻找着答案。
“周先生,你的反感,我理解。但我们要明白,任何一场深刻的革命,都不可避免地伴随着阵痛。在旧世界的废墟上建立新秩序,这个过程本身就是残酷的。”
他停顿了一下,选择着恰当的词语,“我们远离莫斯科万里之遥,很难真正体会他们面临的复杂局面。或许……有我们不了解的隐情。”
他的语气虽然试图保持客观,但紧蹙的眉峰透露着内心的矛盾。作为一名经历过无数党内斗争的老革命,他太清楚路线斗争的残酷性了。
李先生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不过,不经审判程序就随意处置同志,这种做法确实值得警惕。革命的目的是要建立比旧世界更公正的制度,而不是重复甚至放大它的野蛮。”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告诫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确实需要引以为戒。权力需要制衡,真理需要辩论,这是我们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的根本原则。”
“说实在的,你们革命者普遍都有很强的道德洁癖,又过于的看重主义,这天然就容易引发争端。求同存异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真的太难了。
难道一支军队里面必须全都是精兵才能打胜仗吗,难道一场成功的革命就完全容不下投机者吗,如果一个国家只允许发出一个声音,那还能叫国家吗?”
李先生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周辰,神色严肃得近乎严厉:“周先生,你这话有失偏颇。不能因为革命过程中可能出现误伤,就因噎废食。对待那些阻碍时代发展的腐朽势力,就是要坚定地予以清除,这是历史的必然!”
周辰毫不退让,迎着李先生的目光:“革命当然要破旧立新,但建立新秩序需要人,需要大量的人。
如果要求参与建设的每个人都是意志坚定的革命者,还要与自己路线相同、政见相符,那完全是强人所难。”
他语气变得锐利,“而最荒唐的是,很多时候领导者自己都不知道哪条路线是对的,完全是抱着实验的想法在推行政策,却要求别人将自己的想法奉为圭臬。”
“你这样的说法,我很生气!”李先生的声音陡然提高,在山间引起轻微回声,“这完全是对我们的误解!我们从来都不强调个人崇拜,我们强调的是集体领导,是民主集中制!”
周辰立刻回击:“但一个集权的政府,一个要求思想高度统一的政权,必然会产生个人崇拜!这是权力运行的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您看看苏联,斯大林的个人威望,难道不是建立在对其思想的绝对遵从之上吗?”
两人的争论惊起了林间的飞鸟。李先生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被周辰这番话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种忧虑。
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
“你这个担忧……我不是没有思考过。但是周先生,在民族存亡的危急关头,我们需要集中力量办大事。一盘散沙的民主,救不了中国。”
周辰的目光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语气也变得深沉:“李先生,我理解您的考量。
但我们必须警惕,不能为了渡过眼前的急流,就造一艘永远无法靠岸的巨轮。权力的集中必须有个限度,思想的统一必须留有空间。
否则,今天我们清除异己,明天就可能扼杀创新;今天我们需要强人领导,明天就可能陷入个人独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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