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秋获与旧友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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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分这天,雨村的稻田翻起了金浪。吴邪站在田埂上,看着收割机在稻海里碾出条金色的路,稻穗被绞碎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往肺里钻。胖子蹲在旁边抽烟,烟卷叼在嘴角,含糊不清地说:“今年这收成,比去年多两成!王婶说,够咱仨吃到来年麦收,还能余半仓酿酒。”

  张起灵正弯腰拾捡掉落的稻穗,深蓝色的布衫被汗水浸得发暗,贴在背上。他的动作不快,却拾得仔细,每一根稻穗都攥在手里,最后归拢成一小捆,递给田边等着的小孩——那是村里老李家的孙子,正拎着竹篮捡麦穗,说是要带回家喂鸡。

  “小哥,歇会儿吧!”吴邪喊他,往搪瓷缸里倒了半缸凉白开,“收割机都快到地头了,掉这点够鸡吃两口的。”

  张起灵直起身,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在沾满泥的裤脚上。他接过搪瓷缸,仰头喝了大半,喉结滚动的弧度在夕阳下格外清晰。“粒粒皆辛苦。”他低声说,声音带着点沙哑——这是他前几天听村里的老秀才念诗时学的,现在倒活学活用了。

  胖子笑得直拍大腿:“哎哟,咱小哥还会掉书袋了!想当年在七星鲁王宫,你踩碎了半筐陪葬的谷子,也没见你心疼。”

  “那不一样,”吴邪踢了他一脚,“那是死人的,这是咱自己种的。” 他看着张起灵重新蹲下拾穗的背影,忽然想起刚住到雨村那年,这人连镰刀都不会握,割麦时手被划得全是口子,现在却能熟练地拾穗、捆扎,连老农民看了都得说句“像样”。

  日子真是磨人,却也喜人。

  傍晚把新收的稻谷倒进粮仓时,吴邪发现墙角堆着个旧麻袋,里面是去年的陈米,已经有点受潮。“这米咋整?”他戳了戳麻袋,“扔了怪可惜的。”

  “喂鸡,”张起灵从院里拎来鸡食盆,“或者磨成粉,做米糕。”

  胖子眼睛一亮:“米糕好!我记得王婶教过咋做,得用陈米磨粉,加红糖,蒸出来甜得发黏!” 他撸起袖子就要去搬石磨,“天真,搭把手!今晚咱就蒸米糕当宵夜!”

  石磨是前年从村头老王家淘来的,据说是清代的老物件,磨盘上刻着模糊的花纹。张起灵推着磨杆,吴邪往磨眼里倒米,胖子则蹲在旁边接磨好的米粉,嘴里哼着跑调的《打靶归来》。石磨转动的“吱呀”声混着三人的笑,把粮仓里的霉味都冲散了些。

  磨到一半,院门外传来“汪汪”的狗叫,是王婶家的大黄。吴邪探头一看,是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过来,车后座捆着个牛皮纸包,看着沉甸甸的。

  “吴邪哥,上海来的包裹,”邮递员擦了擦汗,“地址写得有点模糊,问了好几家才找到这儿。”

  包裹上的寄件人写着“霍”,邮票是上海外滩的图案。吴邪拆开时,指尖有点发紧——霍秀秀很少从上海寄东西,她的工作室在杭州,多半是有要紧事。

  里面是本厚厚的相册,还有个信封。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张合影:霍秀秀穿着学士服,站在复旦大学的校门口,身边站着个戴眼镜的男生,笑得腼腆。后面全是她在各地拍的照片:在敦煌的壁画前比耶,在拉萨的布达拉宫前晒得黧黑,在巴黎的铁塔下举着冰淇淋,脸颊沾着奶油。

  信封里的信纸带着点香水味,是秀秀常用的那款,字迹比以前娟秀了些:

  “吴邪哥,胖子哥,小哥:

  我硕士毕业了,专业是文物修复,以后也算跟你们是‘同行’啦。照片是这两年拍的,你们看我是不是晒黑了?导师说我修复的青铜器,比博物馆里的老专家还细致,等有空了,去雨村给你们修修那面破铜镜。

  对了,我爸说,下个月在苏州有场古玉展,有块汉代的螭龙佩,跟当年在蛇沼看到的那块很像,问你们要不要来看?包食宿哦~

  ——你们的秀秀”

  胖子翻着相册,指着那张敦煌的照片笑:“这丫头,当年在新月饭店连花瓶都不敢碰,现在居然敢修复青铜器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那张螭龙佩的照片上——是秀秀夹在相册里的打印件,玉佩上的纹路蜿蜒如蛇,确实和蛇沼里见过的那块很像。他指尖划过纸面,忽然抬头看吴邪:“去吗?”

  “不去,”吴邪把照片夹回相册,“下个月咱的稻子要脱粒,忙得很。再说,苏州的桂花糕哪有王婶做的好吃。”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暖烘烘的。这丫头,总惦记着他们,连看个玉展都想着“蛇沼”的旧事,好像怕他们忘了那些出生入死的日子。可其实,他们哪会忘,只是那些日子早就被雨村的烟火气泡软了,变成了粮仓里的稻谷,石磨里的米粉,和此刻手里相册里的笑。

  胖子把相册往桌上一放,拍着胸脯说:“等咱忙完秋收,去杭州看她!我带她去吃西湖醋鱼,让她见识见识啥叫‘胖子牌’鉴赏——当年在潘家园,我一眼就能看出玉的真假!”

  张起灵没接话,只是往石磨里添了把陈米,磨盘转动的“吱呀”声又响了起来。月光从粮仓的窗棂钻进来,照在磨好的米粉上,泛着细腻的白,像撒了层霜。

  夜里蒸米糕时,胖子果然把红糖放多了,蒸出来的米糕黏得能粘住筷子。吴邪咬了一口,甜得齁人,却忍不住笑——这味道,像极了当年在蛇沼,胖子偷偷藏的那块水果糖,硬得硌牙,甜得烧心。

  “明天,把米糕给王婶送点,”吴邪抹了抹嘴角的糖渣,“她孙子上次说想吃甜的。”

  “再给老李头送两块,”胖子补充道,“他帮咱看了半个月的粮仓,得表示表示。”

  张起灵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光映着他平静的侧脸。“剩下的,晒成米糕干。”他说,“冬天泡水喝。”

  吴邪忽然想起相册里秀秀晒黑的脸,想起她写的“文物修复”,想起那块像蛇沼螭龙佩的古玉。这些遥远的人和事,像天上的星星,看着远,却总在某个瞬间,透过雨村的烟火,洒下点温柔的光。

  秋收忙到霜降才算收尾。粮仓堆得满满当当,屋檐下挂着晒好的稻穗,院里的石磨旁堆着半袋米粉,空气里全是谷物的香。吴邪坐在门槛上,看着张起灵给鸡窝铺新稻草,胖子则在翻晒刚收的黄豆,嘴里哼着“咱们屯里的人”。

  远处的稻田里,有人在烧秸秆,青烟袅袅地升向天空,和云混在一起。吴邪摸出秀秀寄来的相册,翻到她在布达拉宫前的照片——丫头笑得露出了牙,眼里的光比高原的太阳还亮。

  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米糕很好吃,下次来雨村,给你蒸不带红糖的。”

  很快收到回复,是个龇牙的表情包,后面跟着句:“一言为定!对了,小哥的铜镜别扔,等我来修!”

  吴邪笑着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看见张起灵正往鸡窝里撒米,胖子蹲在旁边数鸡,嘴里念叨“咋少了一只”。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幅被拉长的画。

  风吹过粮仓,稻谷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低声说:日子还长,慢慢来。

  是啊,还长着呢。有秋收的谷,有冬藏的米,有惦记的人,有盼着的相聚,这样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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