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旧厂魅影

　　旧工业区位于城市边缘，曾经是机器轰鸣的繁华之地，如今只剩下一片片锈蚀的厂房、断裂的管道和荒草丛生的空地，在夜雨中如同巨兽的骸骨墓地，寂静而阴森。

　　阿杰带着陈远，借着夜色的掩护，穿梭在废弃的厂房间。他对这里似乎很熟悉，避开了几个可能有监控或者流浪汉盘踞的区域。

　　“就在前面那栋标着‘B-7’的仓库下面。”阿杰指着一座看起来格外破败、墙壁上布满裂缝和涂鸦的大型仓库，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入口在一个隐蔽的卸货平台下面，被杂物挡住了。”

　　陈远点了点头，他的感知已经如同无形的触须，延伸向了那座仓库。一股混杂着陈旧机油、铁锈、以及某种……更加阴冷、带着细微精神污染的气息，从仓库地下弥漫上来。没错，这里确实有问题。

　　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阿杰熟练地挪开卸货平台下方几块伪装用的锈蚀铁皮，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黑黢黢的楼梯口。一股带着霉味和化学试剂残留的冷风从下面吹出。

　　“就是这里……小心，下面很黑，而且……可能有‘东西’。”阿杰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强光手电，又递给陈远一个。

　　陈远没有接手电，他的暗银色眼眸在黑暗中如同两颗微缩的月亮，足以看清一切。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冰冷的金属楼梯向下走去。楼梯很长，旋转向下，仿佛通往地心。空气中那股阴冷和精神污染的气息越来越浓。

　　终于，脚下变成了平整的水泥地。他们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地下空间。这里像是一个旧的地下仓库或者防空洞，但被改造过，墙壁上残留着一些剥落的、印有“生命之树”标志和复杂化学结构式的标识牌。一些废弃的实验台、破碎的培养罐和散落的文件堆积在角落。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环境。

　　“上次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了袭击……”阿杰的声音有些发抖，手电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陈远没有说话，他的感知全面展开。这里的规则扭曲程度比城市其他地方要严重得多，空气中游离着混乱的能量碎片和精神残响。他能“听”到一些细微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呓语和抓挠声。

　　突然，前方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阿杰立刻将手电光对准那个方向！

　　只见在废弃实验台的阴影里，几个扭曲的、如同被拉长的人形黑影，正缓缓地……站了起来！它们没有五官，身体如同流动的沥青，散发着浓烈的恶意和精神污染！

　　是阴影实体！规则扭曲环境下滋生的低级畸变体！

　　“它们来了！”阿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一根金属棍。

　　然而，那些阴影实体并没有立刻扑上来，它们似乎……在畏惧？它们的“目光”（如果那能被称为目光）越过了阿杰，死死地盯住了他身后的陈远，发出了威胁性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嘶嘶声。

　　陈远向前一步，暗银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这些畸变体。

　　他甚至没有动用力量，只是将自身那平衡而内敛的气息，稍微释放出了一丝。

　　如同阳光照射积雪。

　　那些阴影实体发出了凄厉的、无声的尖啸，它们那由黑暗构成的身体如同遇到了克星般，剧烈地扭曲、沸腾，然后迅速变得稀薄、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阿杰举着金属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上次让他们损失惨重、狼狈逃窜的怪物，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陈远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去。阿杰连忙跟上，心中的敬畏和希望又增加了几分。

　　他们深入实验室内部。沿途又遇到了几种不同的畸变体——有由废弃化学药剂融合成的粘液怪，有依附在金属上、能操控磁力的寄生体，还有能制造幻觉的精神污染源……但无一例外，在陈远那暗银色眼眸的注视下，或者在他随手挥出的、带着“归零”意味的暗银光芒中，都如同泡沫般幻灭。

　　陈远仿佛一个行走的净化器，所过之处，规则被强行抚平，异常被彻底抹除。

　　终于，他们来到了实验室的最深处。这里有一扇厚重的、带有电子锁的合金大门，门上刻着一个更加复杂的、与“眼之深渊”标记有些类似的符号——一个被无数触手般线条缠绕的、半开半阖的眼睛！

　　“就是这里！上次我们没能打开这扇门！”阿杰指着大门说道。

　　陈远走到门前，手指抚过那冰冷的合金。门上的电子锁早已失效，但门本身似乎被某种强大的规则力量封锁着。

　　他抬起手，暗银色的印记亮起，手掌按在门板上。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那厚重的合金大门，连同其上的规则封锁，在他手掌接触的部位，开始如同沙化般，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露出了一个边缘整齐的、通往内部的洞口。

　　门后，是一个更加诡异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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