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年氏落胎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墨兰便起身了。

　　她简单用过早饭，将府中事务院的副总管姜忠敏叫到跟前。

　　姜忠敏恭敬地垂手站着。

　　墨兰平静地吩咐：

　　“姜总管，我要带二阿哥回乌拉那拉府住两日。府里的事情，你多上心盯着。”

　　“若有任何异常，等我回来，即刻回禀于我。”

　　姜忠敏立刻躬身：

　　“嗻，奴才明白。一定尽心，请福晋放心。”

　　墨兰点点头，不再多说。

　　她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由乳母抱着弘昐，坐上马车离开了王府。

　　日头升高，胤禛下朝回府。

　　今日，他终于走进了齐月宾的浣花阁。

　　他来得突然，没有提前通报。

　　走进院子时，齐月宾正抱着女儿昭慧在暖阁里用早膳。

　　昭慧快一岁了，坐在特制的小椅子里，由乳母小心喂着米羹。

　　见到胤禛进来，齐月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诧异过后紧随而来的是惊喜。

　　但她性子向来清冷，情绪不轻易外露。

　　她只是放下碗筷，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

　　“王爷万福。您怎么来了？”

　　胤禛走到近前，虚扶一下，目光落在昭慧身上，语气比平日温和些：

　　“今日下朝早，忽然想起你和昭慧，许久没好好看看你们了。”

　　他说着，俯下身，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柔嫩的脸颊。

　　昭慧认得父亲，咧开小嘴咯咯笑起来，伸出小手抓住他的手指。

　　胤禛任由女儿抓着，冷硬的心肠似乎软了一瞬。

　　他逗了昭慧一会儿，对齐月宾道：

　　“昭慧是本王长女，再过些时日就周岁了。她的周岁宴，该好好办一办。”

　　齐月宾闻言，微微低头，谦逊地回话：

　　“王爷厚爱。只是昭慧是个格格，按规矩办就好，不必过于铺张，免得惹人闲话。”

　　胤禛看了她一眼，没接这话。他在桌边坐下：

　　“本王还没用早膳，就在你这儿随意用些。”

　　齐月宾应下，立刻吩咐下人添碗筷，又亲自为他布菜盛粥，动作细致周到。

　　胤禛沉默地用膳，齐月宾安静伺候，偶尔照看一下昭慧，气氛还算融洽。

　　用完早膳，胤禛又将昭慧抱在怀中与齐月宾闲谈。

　　这时，苏培盛快步进来，躬身禀报：

　　“王爷，前头来了几位大人，说有要事商议，正在书房等候。”

　　胤禛眉头微蹙，放下拨浪鼓，站起身：

　　“知道了。”

　　他作势要走。

　　刚走两步，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

　　转身对送他到门口的齐月宾随意说道：

　　“哦，对了。本王原本打算看过你和昭慧，就去琪华阁看看世兰。”

　　“因此，给她带的安胎药也一并拿过来了。”

　　他指了指苏培盛手里提着的那个小巧紫檀木食盒。

　　“现在前头有事，去不成了。”

　　胤禛目光平静地看着齐月宾：

　　“这药，你替本王带过去吧。看着她趁热喝了。”

　　齐月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王爷让她转送安胎药，这倒是头一回。

　　但她素来顺从，且与年世兰近来交好，并未深思，只是屈膝应道：

　　“是，妾身明白了。一会儿就给年妹妹送去。”

　　胤禛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带着苏培盛快步离开。

　　胤禛走后，齐月宾看着丫鬟接过来的食盒，吩咐道：

　　“准备一下，去琪华阁。”

　　齐月宾到琪华阁时，年世兰刚用完早膳，正懒洋洋靠在软榻上，由颂芝揉着腿。

　　见到齐月宾，她脸上立刻露出明媚笑容，坐起身亲热地招呼：

　　“齐姐姐，你怎么一大早来了？”

　　她目光落到齐月宾身后丫鬟提着的食盒上，笑容更深，对颂芝说：

　　“颂芝，快接过来！定是姐姐又给我带好吃的点心了！”

　　这些日子，齐月宾确实常送自己小厨房做的点心来给有孕的年世兰换口味。

　　颂芝笑着上前接过食盒。

　　年世兰迫不及待让颂芝打开。

　　食盒揭开，里面却不是点心，而是一个白瓷炖盅，盖子边缘冒着些许热气，一股药味散出。

　　年世兰笑容顿住，疑惑地看齐月宾：

　　“姐姐，这是？”

　　齐月宾走上前，温声解释：

　　“是安胎药。妹妹趁热喝了吧。”

　　年世兰听说是安胎药，虽有些意外，但对齐月宾十分信任，不疑有他。

　　她抚着肚子笑道：

　　“姐姐费心了，这些日子总是这般照顾我。”

　　随即，示意颂芝将药端来。

　　颂芝将药倒进小碗之中，恭敬递上。

　　年世兰接过，心里感念齐月宾的关心，没有犹豫，将盅里深褐色的药汁一饮而尽。

　　药味苦涩，她微微蹙眉。

　　齐月宾在一旁看着，见她喝完，贴心地将备好的清水递过去给她漱口。

　　她正准备开口，告诉年世兰这是王爷的赏赐。

　　可就在年世兰刚漱完口，放下杯子的瞬间，她脸色骤变。

　　她捂住腹部，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汗珠，脸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疼……好疼！”

　　年世兰整个人从软榻上蜷缩着滚落到地毯上，身体因剧痛剧烈地抖着。

　　“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她哭喊的声音，因疼痛而变得嘶哑。

　　而此时，鲜血迅速从年世兰身下涌出，染红了裙裾。

　　“侧福晋！侧福晋您怎么了？”

　　颂芝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想扶，却被年世兰痛苦挣扎着甩开。

　　琪华阁顿时乱作一团。

　　颂芝强自镇定，对着吓傻的太监周宁海吩咐：

　　“快！先传府医！”

　　“然后派人快马加鞭进宫请太医！快去！”

　　周宁海连滚爬匆忙跑去。

　　齐月宾僵在原地，看着地上痛苦翻滚的年世兰，看向那个已空空如也的白瓷药盅，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入她的脑海——

　　那不是安胎药。

　　而是落胎药。

　　……是王爷……是王爷借她的手送来的。

　　王爷利用了她！

　　当齐月宾看见痛苦哀嚎，却仍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瞪着自己的年世兰，

　　一股难言的悲凉和恐惧，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站在这一片混乱、绝望和血腥气中，脸色煞白，嘴唇微颤，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和年世兰，都被王爷一同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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