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斗争（十四）

　　战士对路上的普通百姓，他们只假装询问几句便立刻放行；可遇上一看就是有钱人的，便当场“收人头税”，还装模作样检查良民证。别说，他们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还真管用，坐马车的有钱人都规规矩矩交了过路钱。

　　等有钱人走远，马四笑着凑过来：“大哥，还真别说，这买卖划算！”牛忠也笑了笑：“对付这种人，就得这么来。”

　　路边，几个刚加入、负责做饭的青年正羡慕地看着这一幕，大锅里熬的小米粥已经飘出香气，切好的萝卜咸菜也摆在了一旁。牛忠下令让大伙轮流吃饭，这悠然的样子，任谁也不会怀疑他们的真实身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牛忠赶紧放下饭碗，递了个眼色——一部分人继续假装吃饭，剩下的人立刻站好队形，他和马四等人更是悄悄打开了驳壳枪的保险。

　　不多时，两辆挂着膏药旗的卡车开了过来，卡车踏板上还站着个挎枪的伪军。见有检查站，鬼子的卡车停了下来。牛忠正了正帽檐，走上前。

　　那伪军从车板上跳下来，粗声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我们要去滦平，给皇军送给养！”

　　牛忠笑着应道：“我们是讨伐队的，在这儿检查过路行人。”说着便装模作样地查看起来——驾驶室里有一个日军和一个司机，往后厢一看，还有三个日军和一个伪军。他随即热情地说道：“各位，我这儿刚做好饭，要不就在这儿吃点再走？”

　　那伪军探头看了看，见有白面大饼、热腾腾的小米粥，还有咸菜，顿时笑了：“嘿，你们这儿待遇不错啊，还能吃上白面！”说着便转身去找日军商量。

　　卡车里的日军军曹是头目，他见牛忠一行五十多人里，一半穿着伪军衣服，还在悠然吃饭，本就没起疑心，加上自己也饿了，当即让卡车靠在路边，招呼手下人下车。几个日军和伪军拿出饭盒，盛上小米粥，就着白面饼和咸菜吃了起来。

　　牛忠趁机绕到卡车后查看，见车厢里装着粮食给养，还有不少枪支弹药，顿时心头一喜，悄悄给马四递了个眼色。带短枪的弟兄们会意地点点头，马四凑过来低声说：“让这几个家伙吃顿饱饭，再送他们去见阎王。”

　　等5个日军、2个伪军吃完，刚收拾好饭盒准备上车，牛忠突然笑道：“行了，别费劲了——这就是你们的黄泉路！”话音未落，几声枪响炸开，7个敌人当场毙命。弟兄们立刻上前，把他们的军装、靴子扒得一干二净，尸体扔进附近草丛，用树枝盖好。

　　众人一拥而上查看卡车，里面除了大米、白面、罐头，竟还有两箱步枪、手榴弹，最珍贵的是有两挺机枪！牛忠喜得合不拢嘴，可转念一想汽车太扎眼，当即喊道：“把咱们的三辆马车赶过来，赶紧装车！”

　　弟兄们干劲十足，七手八脚把物资往马车上搬，好不容易才装完。牛忠下令：“兄弟们，撤！”随后划火柴点燃卡车油箱，“轰隆”一声，汽车燃起大火，没一会儿就炸成了火海。众人赶着马车，趁着混乱迅速撤离了杨口峪。

　　手里有了粮食和弹药，大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可眼下还没找好落脚地，又惦记着青龙山的情况，众人一时没了主意。这时，李春站出来说：“大队长，这附近的地形我熟！离这儿二十多里有座老爷岭，早先山上有伙土匪，后来被汤主席剿了收编了。那山上以前有人开垦过土地，土匪在的时候还盖了房子，咱们去那儿落脚正好！”

　　牛忠当即拍板：“好，就听你的！”随后，五十多人赶着三辆马车朝老爷岭出发。

　　李春果然没说错。老爷岭虽荒，山上的野草都快把旧路盖了，但顺着痕迹仍能往上走——众人一边薅草一边开路，总算爬上了山。山顶上有间荒废的破庙，能看出土匪当年确实整治过这里：有开垦过的土地痕迹，还有几间漏雨的茅草屋。

　　牛忠一看就乐了：“这地方够隐蔽！好好修缮下，住几百人都不成问题！”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先把马卸了拴到一边吃草，接着轮流休息；会干活的弟兄砍来山上的树木，加固漏雨的茅草屋；还有人负责做饭、清理蒿草。

　　不到半天功夫，破庙门前的空地就收拾干净了，还凑着木头搭了几张桌子临时用；大殿漏瓦的地方也和泥补好，总算不再漏雨。忙到晚上，大伙又专门给三匹马找了避风的地方，添了草料，这才算把临时的“家”安顿下来。

　　牛忠安排好岗哨，才把缴获的鬼子被服分发下去。大伙各自找地方躺下休息，晚上吃的是鬼子的牛肉罐头配烙饼，滋味别提多香了。

　　趁着眼下空闲，牛忠仔细清点物资：除了两挺机枪，还有两箱三八式步枪，整整100支，子弹更是有上万发；此外还有100套鬼子军装、大头鞋。看着这些“家底”，众人都乐开了花。

　　牛忠随即把所有人召集起来，高声说道：“兄弟们，既然你们决心跟着干，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们也亲眼看见，鬼子在热河烧杀抢掠，咱们只有站起来跟他们拼，才能把鬼子赶出去，才能有活路！”

　　他顿了顿，又说：“你们可能不了解我，我以前是东北军汤主席手下的连长。如今汤主席走了，但我要为热河的乡亲们，跟鬼子、汉奸斗到底！”

　　底下的人大多没什么文化，可都尝过鬼子的苦，当即齐声喊道：“大队长放心！我们跟您干，跟鬼子拼了！”

　　“好！”牛忠点头，“你们里头有不少人没摸过枪，待会让老队员教你们用枪。”说着，他把队伍里原来用的辽十三步枪分给新队员——这枪虽借鉴了三八式的原理，却更结实耐用。

　　会后，老队员们立刻手把手教新队员拆枪、瞄准、射击，二十几个新加入的人学得格外认真。李延路原来的几个家丁本就用过枪，上手更快，其中一个叫鲁明的，枪法还挺准。牛忠一高兴，当场委任他当班长，鲁明顿时兴奋得直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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