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怒后余晕：猩红褪去的疲惫与同伴的支撑

　　赤沙漠的午后阳光像熔化的金属，泼洒在刚结束战斗的沙砾地上。三具混沌劫道者的尸体横卧在商队防御圈外，绿色的血液从他们的伤口渗出，在滚烫的沙粒上凝结成暗绿色的硬壳，边缘还在冒着细微的“滋滋”声——那是混沌能量与巴尔干燥空气反应的痕迹，每一丝声响都像是在提醒众人，刚才的厮杀并非幻觉。被斩断的链锯斧还卡在沙地里，锯齿上缠着的暗红布条早已被血浸透，在风里有气无力地飘动，远处沙丘后偶尔传来沙狼的嚎叫，却不敢靠近这片弥漫着圣能与混沌能量对冲的区域。

　　吉斯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黑怒退去的瞬间，像是有一把无形的重锤砸在他的太阳穴上，视线里的猩红快速褪去，却留下一层模糊的光晕，让远处的运输车轮廓都变得扭曲。他扶着身边的履带车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MK0甲壳甲的肩甲上沾着的绿色血渍顺着甲片缝隙往下滴，落在沙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肌肉里的酸痛感比上次对抗山崩兽时更强烈，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发紧，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刺，连握着链锯剑的右手都在微微发麻，锯齿早已停止转动，却还残留着切割混沌躯体的黏腻触感。

　　“吉斯！撑住！别倒！”一道粗哑的声音刺破耳边的嗡嗡声。卡伦的大手突然扣住吉斯的胳膊，掌心的老茧隔着甲壳甲都能清晰感受到，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量。这个壮汉的肋骨处新换的绷带又渗出了暗红，显然是刚才扶人的时候牵扯到了旧伤，但他半点没在意，另一只手还拎着那根黑石岩棒，棒头沾着的混沌血渍蹭到了吉斯的甲片上，却顾不上擦拭，“你刚才跟疯了一样，双眼通红，我还以为你要连我也砍了！”

　　吉斯勉强抬起头，视线聚焦在卡伦脸上。这个之前总爱嘲笑他“细胳膊细腿”的壮汉，此刻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没有半分调侃，只有实打实的担忧。卡伦的左脸颊还留着一道浅疤，是上次被山崩兽的爪子划到的，此刻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狼狈，却比任何时候都可靠。“我……没事……”吉斯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每说一个字都要深呼吸一次，“就是头有点晕……”

　　“何止是晕！你刚才站都站不稳！”卡伦说着，干脆把吉斯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扛地将他带到运输车的阴影下。阴影里的温度比阳光下低了好几度，让吉斯的眩晕感稍微缓解了些。卡伦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水囊，拧开盖子递过去，水囊口还沾着上次喝剩的压缩饼碎屑，“快喝点水！老格雷说黑怒后会脱水，你刚才流的汗比跟虫群打时还多。”

　　吉斯接过水囊，指尖碰到冰凉的皮革，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清凉的水流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喉咙里的腥甜感——那是黑怒时气血翻涌留下的痕迹。他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脑海里却不断回放刚才的画面：猩红的视野里，混沌劫道者的狞笑、链锯剑切入躯体的触感、绿色血液喷溅的瞬间……那些画面既清晰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血色滤镜，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别回想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阴影外传来。老格雷的身影出现在光与影的交界处，退役动力甲的金属关节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那只仿生义眼的蓝色光效比平时更亮，正仔细打量着吉斯的状态。老格雷的MKIV爆弹枪斜挎在肩上，枪管还冒着淡淡的青烟，显然刚检查完武器，“黑怒时的记忆越想越乱，容易被混沌能量残留影响，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不是复盘。”

　　吉斯睁开眼，看着老格雷走过来。这个失去左臂的退役圣血天使，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仿佛脚下的沙砾都在为他让路。老格雷蹲下身，用仅存的右手抬起吉斯的下巴，手指的触感冰凉，带着金属义肢特有的硬度，仔细检查他的瞳孔：“瞳孔收缩正常，没有混沌能量侵蚀的迹象，脉搏虽然快，但还算平稳——比我当年见过的很多新兵强多了。”

　　“当年？”卡伦在一旁忍不住问，他靠在吉斯旁边，手里把玩着岩棒，“老格雷队长，你当年也见过有人触发黑怒？”

　　老格雷的眼神暗了暗，仿生义眼的光效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沉重的过往。“在克里格战场，”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当年的队长，马库斯，就是在对抗混沌掠夺者时触发了黑怒。他本来是全连最稳重的人，结果黑怒一上来，连自己人都不认，差点砍死我们的医护侍从，最后还是我用爆弹枪的枪托砸晕了他。”他顿了顿，收回手，指了指吉斯的胸口，“你不一样，吉斯。你刚才虽然双眼通红，但没伤着一个自己人，还专门护着那个年轻的搬运工——这说明你的本心够坚定，这是控制黑怒最关键的东西。”

　　吉斯心里一动。他确实没忘，黑怒爆发时，虽然脑子里全是“斩碎混沌”的念头，却在看到搬运工被劫道者逼到角落时，下意识地先解决了那个威胁。原来这就是老格雷说的“本心”？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掌心的汗已经干了，却还残留着链锯剑的震动感，心里的不安稍微减轻了些。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负责清理战场的两个选拔者突然惊呼起来，其中一个瘦高个捂着自己的手腕，脸色惨白，手腕上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黑色，还在不断向上蔓延。“队长！我的手！这血有问题！”

　　老格雷猛地站起身，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爆弹枪瞬间举在手里，却没有开火，而是快步冲了过去。吉斯和卡伦也赶紧跟上，只见那个瘦高个的手腕上沾着几滴绿色的混沌血，显然是刚才搬运尸体时不小心蹭到的，青黑色的腐蚀痕迹已经蔓延到了小臂，皮肤表面还在冒着细小的气泡，看起来触目惊心。

　　“别碰！用圣血萃取液！”老格雷大喊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色瓶子——那是圣血天使特有的圣血萃取液，瓶身上刻着细小的圣能符文。他拧开瓶盖，将萃取液倒在瘦高个的手腕上，淡红色的液体接触到青黑色皮肤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剧烈声响，白色的烟雾升腾起来，瘦高个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喊，却不敢缩回手。

　　“忍着！这是唯一能中和混沌腐蚀的东西！”老格雷的声音严厉，手上的动作却很稳，不断将萃取液倒在腐蚀处，直到青黑色的痕迹慢慢褪去，露出下面红肿的皮肤，“混沌信徒的血里带着血神的腐蚀能量，就算有快速愈合也没用，必须用圣血萃取液压制，以后清理战场都给我戴手套！谁再敢大意，丢了手别怪我没提醒！”

　　瘦高个连连点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手腕还在微微颤抖，却明显松了口气。其他选拔者也赶紧检查自己的手上有没有沾到混沌血，原本有些松散的纪律瞬间变得严明起来——老格雷的严厉从不是空话，刚才的场景足以让所有人明白，混沌的威胁不止在刀刃上，还在每一滴血液里。

　　吉斯看着这一幕，心里的震撼更甚。他之前只知道混沌武器厉害，却没想到连血液都带着这么恐怖的腐蚀性，要是刚才自己在黑怒时不小心沾到更多，后果不堪设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甲，那里沾着的混沌血渍还没清理，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干净的麻布，蘸了点水小心地擦拭，生怕留下一点痕迹。

　　“别担心，你的甲壳甲能挡住大部分腐蚀。”老格雷走了过来，看到吉斯的动作，难得地放缓了语气，“MK0甲壳甲虽然是基础款，但表面有圣能涂层，能隔绝少量混沌能量，只要不是直接接触皮肤，问题不大。”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小的金属片，递给吉斯，“这个是圣血徽章的碎片，你带在身上，能稍微压制体内残留的混沌能量，等到了圣翼要塞，我再帮你申请正式的圣血萃取液注射，能稳定基因，减少黑怒的触发频率。”

　　吉斯接过金属片，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残缺的圣血天使徽章，边缘还留着战斗的痕迹。他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片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圣能从金属片上传来，让身体里的不适感减轻了些。“谢谢您，队长。”

　　“谢什么？”老格雷哼了一声，却没再训斥，“你是我带的人，要是连你都出了事，我怎么跟圣翼要塞的指挥官交代？再说了，你小子有灵能亲和，还有快速愈合，是块当战士的好料子，不能栽在混沌腐蚀这种小事上。”

　　卡伦在一旁笑了起来，拍了拍吉斯的后背，差点让吉斯又咳嗽起来：“听见没？老格雷都夸你了！以后你可得多教我两招，比如刚才你那招斩链锯斧的动作，太帅了！”

　　吉斯也忍不住笑了，眩晕感和疲惫感似乎被这阵轻松的氛围冲淡了不少。他靠在车厢壁上，看着老格雷指挥选拔者们继续清理战场——有的在挖坑掩埋混沌尸体，有的在检查运输车的轮胎，有的在给受伤的同伴包扎，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没有一丝混乱。卡伦坐在他旁边，拿出两块压缩饼，递给他一块，自己咬着另一块，含糊不清地说：“等到了圣翼要塞，我一定要好好学学怎么用爆弹枪，到时候咱们俩配合，你用链锯剑近战，我用爆弹枪远程，肯定能杀更多混沌杂碎！”

　　“好啊。”吉斯接过压缩饼，咬了一口，粗糙的口感在嘴里慢慢化开，带着淡淡的麦香，“到时候我们还要一起通过考核，成为正式的圣血天使战士。”

　　“那必须的！”卡伦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我还要穿上真正的动力甲，像老格雷那样，就算少了条胳膊，也能打跑一群混沌！”

　　老格雷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回头瞪了卡伦一眼：“少做梦了！先把你的岩棒练好再说！连搬运工都护不住，还想穿动力甲？”

　　卡伦赶紧闭上嘴，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却没半点生气的样子。吉斯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从穿越到巴尔，遇到利奥，再到认识卡伦和老格雷，他从一个只会躲在屏幕后看战锤设定的宅男，慢慢变成了能拿起链锯剑对抗混沌的选拔者，这一路上，要是没有这些同伴的支撑，他早就死在沙狼的獠牙下，或者混沌信徒的刀下了。

　　夕阳渐渐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浓烈的橘红，沙砾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清理完战场的选拔者们陆续回到运输车上，老格雷检查完最后一辆运输车的轮胎，对着所有人喊道：“都上车！天黑前必须赶到圣翼要塞的外围哨塔！晚上的沙漠可不是闹着玩的！”

　　卡伦扶着吉斯站起身，帮他把链锯剑背好，又拍了拍他的肩甲：“走吧，吉斯！到了哨塔就能好好休息了，我还听说圣翼要塞的压缩饼是肉干味的，比咱们现在吃的好吃多了！”

　　吉斯点了点头，跟着卡伦爬上运输车。车厢里的搬运工们大多已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比之前放松了不少。他找了个角落坐下，靠在物资箱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运输车启动时的轻微颠簸。脑海里不再是黑怒时的混乱画面，而是圣翼要塞的黑色钢墙、训练广场上的星际战士、还有老格雷说的“正式圣血天使战士”的称号。

　　虽然黑怒的副作用还在，虽然未来还有无数的挑战，但吉斯不再害怕。他有卡伦这样可靠的同伴，有老格雷这样经验丰富的前辈，还有自己不断觉醒的能力——只要坚持下去，他一定能成为真正的圣血天使，守护这片他已经视为家园的巴尔土地。

　　运输车的履带碾过沙砾地，朝着圣翼要塞的方向坚定地前进，远处的沙丘在夕阳下变成了金色的波浪，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吉斯的嘴角微微上扬，握紧了口袋里的圣血徽章碎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达圣翼要塞，快点变强，再也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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