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留书出走,奔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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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顺着窗纸的缝隙挤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灰蒙蒙的亮色。苏晚晚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
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漂亮娃娃。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被碾碎般的酸痛。昨夜那场近乎撕咬的掠夺,不是梦。
他那句“不该想的,别想”,像一道烙印,滚烫地刻在她的脑子里。
她坐起身,动作缓慢又僵硬。
院子里传来轻微的,劈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规律得让人心慌。
苏晚晚赤着脚,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叶孤城正背对着她,站在院子中央。他换了一身利落的短衫,手里握着一把斧头,正把昨天剩下的木料,劈成大小均匀的柴火。晨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窄劲的腰身,每一次挥斧,背部的肌肉都流畅地起伏,充满了蓬勃的力量感。
他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没有质问,没有怒火,甚至没有一丝异常。平静得,仿佛昨晚那个把她按在床上,用亲吻和撕咬来施以惩罚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这种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暴怒,都更让苏晚-晚毛骨悚然。
她挪动脚步,回到屋里,开始穿衣服。指尖抖得不成样子,好几次都扣错了盘扣。
当她终于收拾好自己,走出卧房时,叶孤城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把斧头靠在墙边,转过身,看向她。
他的脸上,沾了几点木屑,额角,渗出薄薄的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苏晚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强忍着转身就跑的冲动,低着头,走到他面前,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相公…路上小心。”
叶孤城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起手,用那只握过斧头,带着薄茧和木屑味道的手,轻轻碰了碰她发间的那支珠花簪。
那个动作,让苏晚晚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在家等我。”
他终于开口。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但那四个字,却像四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苏晚晚的神经上。
这不是一句叮嘱。
这是一道命令。
苏晚晚抬起头,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用力地点头,像个听话的木偶。
“嗯。”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苏晚晚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快要僵掉的时候,他才终于收回目光,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冷硬。
一步,两步…
苏晚晚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攥在袖子里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村口那条蜿蜒的小路尽头。
世界,在那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苏晚晚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
她猛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带着恐惧,带着屈辱,也带着一股压抑了太久的,疯狂的渴望。
她活下来了。
她还活着。
自由…
那个词,像一道闪电,在她灰败的世界里,轰然炸开。
一股巨大的狂喜,从脚底心,直冲天灵盖。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放声大笑出来。
但她没有。
她缓缓地,转过身,走回屋里。
她没有像个疯子一样,立刻卷起包袱跑路。
她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冰凉的井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刺骨的凉意,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让她那颗狂跳到几乎要炸开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一些。
冷静。
苏晚晚,你必须冷静。
她走到灶房,看着昨晚那场“盛宴”留下的一片狼藉。
她挽起袖子,开始收拾碗筷。
盘子里的红烧肉,还剩下大半。浓稠的酱汁,已经凝固成一层暗红色的油脂。清蒸鱼,也只动了几筷子。
她把那些剩菜,倒进泔水桶里。
然后,她开始洗碗。
一个,一个。
用热水,和着皂角,仔仔细细地,把每一个盘子,每一只碗,都洗得干干净净,亮得能照出人影。
她擦干净桌子,扫干净地面,把灶台也擦得一尘不染。
她做着这一切,动作不紧不慢,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凌迟。
她必须用这种最日常,最繁琐的劳动,来对抗内心那头名为“狂喜”和“恐惧”的野兽。她一遍遍在脑子里回放昨夜的情形,他滚烫的身体,他残暴的亲吻,他贴在她耳边,那句冰冷的警告。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可他为什么又要放她走?
这是陷阱吗?他是不是就在村口的某个角落,等着看她自投罗网的好戏?
苏晚晚不敢想。
她不能把自己的命运,赌在一个疯子的阴晴不定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原计划,把这场戏,演到最后一秒。
当整个屋子,都收拾得窗明几净,和他早上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之后。苏晚晚才终于直起身,走到了饭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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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空间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纸和笔。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写这个世界的字。
她深呼吸,研了墨,提起笔。
手,抖得厉害。
好几次,笔尖的墨,都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团难看的墨迹。
她废了好几张纸,才终于,写下了一行字。
【叶郎亲启。】
笔迹歪歪扭扭,像个刚学写字的孩子。
【展信佳。请恕妾身不告而别。】
【自嫁入叶家,蒙君不弃,得以安身。此恩此德,妾身没齿难忘。然,妾身自知,出身鄙薄,蒲柳之姿,实不堪为君子良配。君有鸿鹄之志,他日必将一飞冲天,翱翔九天。妾不敢为君之累赘,亦不愿为君之污点。】
【思虑再三,唯有离去。】
【桌上碎银三两,乃妾身所有。一为偿还这些时日的食宿之恩,二为全妾身最后一点微末体面。从此,你我婚约作罢,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愿君,前程似锦,另觅佳缘。】
【不必寻我。】
【妻,苏氏,绝笔。】
写下最后一个字,苏晚晚几乎要虚脱。
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把这封信,写得卑微,决绝,又带着几分可笑的清高。
她要让他相信,这是一个自卑到骨子里的女人,在发现自己和丈夫的差距越来越大之后,所做出的,最合乎情理的选择。
她不是逃跑。
她只是…体面地,退场了。
苏晚晚吹干墨迹,将信纸,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饭桌的正中央。
然后,她从空间里,取出了那五两碎银子。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拿出了三两,零零散散地,放在了信封的旁边。
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她住了没多久,却经历了人生最大起落的小院。
这里,有她绝境求生的狼狈,有她初获安稳的窃喜,也有她午夜梦回的恐惧。
再见了。
叶孤城。
…
午后的阳光,正好。
村子里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趁着好天气,下地去了。
苏晚晚回到卧房,迅速地,换上了一套她早就准备好的,洗得发白的少年短打。她把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块灰布,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塞进帽子里。
她走到水缸边,用手指,从锅底,抹了一把黑漆漆的锅灰,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脸上,胡乱地抹了几把。
铜镜里,映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一个身材瘦小,面黄肌瘦,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乡下少年。
很好。
她从空间里,取出干粮和水,塞进一个随身的布包里。
然后,她没有走大门。
她绕到后院,院墙不高,下面还堆着一些杂物。她踩着杂物,手脚并用地,有些狼狈地,翻了过去。
墙外,是一片荒地,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她蹲下身,确定四周没有人之后,便一头,扎进了那片荒草丛中。
她没有走村里任何一条路。
她选择的,是和去往白石镇完全相反的方向。
东边。
那是一条人迹罕至的,通往后山的崎岖山路。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山林间,跌跌撞撞地穿行。
树枝,划破了她的脸颊和手背,留下了一道道火辣辣的血痕。脚下的碎石,好几次都让她差点摔倒。
她不敢停。
她拼了命地,往前跑。
风,在耳边呼啸。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那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腥气,草木的清香,和一种…名为自由的,凛冽的味道。
她感觉自己,像是挣脱了所有束缚,重新活了过来。
跑!
快跑!
苏晚晚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要跑出这片山,跑出这个村,跑到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她跑着,跑着。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部,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剧痛,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终于,踉跄着,停了下来。
她扶着一棵大树,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冲开了一道道黑色的印记。
她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是茂密的,望不到头的山林。
清溪村的影子,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她成功了。
她真的…逃出来了。
一股巨大的,迟来的狂喜和后怕,瞬间淹没了她。
她的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耸动起来。
她没有哭出声。
只是,有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地,从指缝间渗了出来,滴落在脚下的,枯黄的落叶上。
许久。
她才慢慢地,抬起头。
脸上,泪痕和锅灰,混成了一片狼藉。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像是在黑暗中,燃烧起来的两簇,不灭的火焰。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辨认了一下方向。
然后,她迈开脚步,继续,往山林的更深处走去。
她的脚步,不再是之前的慌不择路。
变得,坚定,而沉稳。
她没有再回头。
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看不见的鬼魅,在追着她的命。
她只是不停地,往前走。
迎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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