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3章 记忆错位引危机，血链微光破迷障

　　终渊的灰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粥，连神树基座的绿光都被滤成了惨淡的灰白色。张叙舟的军靴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溅起细碎的灰点 —— 那是烬煞凝结的粉末，落在裤脚就化作无形，却能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带来种 “连自己名字都快记不清” 的钝痛。护江力腕表在掌心沉甸甸的， 点的数值像块被水泡透的木头，光泽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

　　“老李又不见了。” 赵小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压抑的哭腔，“刚才还在整理 1998 年的遗物箱，转身就没人了。他的对讲机掉在地上，里面… 里面有赵磊同志的录音，一直在重复‘是我没拉住你’。”

　　张叙舟的护江力骤降至

　　点。他猛地转身，视线扫过终渊边缘的乱石堆 —— 老李最常待在那里，说 “能看到当年赵磊被卷走的方向”。但此刻乱石堆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灰雾，发出像呜咽又像嘲笑的声响。血链连接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苏星潼的情绪，更像某种警告，却模糊得抓不住具体形状。

　　“他在强化‘未完成的遗憾’。”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神树西侧，簪尖的红光拉出道歪斜的轨迹，像醉汉走的路。她的眉头拧得很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银簪的断裂痕，“烬煞不光啃心脉，还在篡改记忆顺序。比如老李现在可能觉得… 赵磊是他亲手推下去的。”

　　莉娜的青铜神雀碎片在全息投影里组成半只翅膀，地脉图上的灰蒙区扩大了一圈，边缘像被水浸过的纸，模糊中透着诡异的活性。“检测到烬煞的波动频率与人类脑电波的‘遗憾波段’完全同步。” 她的指尖在投影上划出波纹，灰蒙区里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这些是未被侵蚀的‘温暖记忆’，正在被灰雾一点点吞噬。”

　　张叙舟突然想起早上的细节：老李给大家分压缩饼干时，把赵磊生前最爱吃的葱油味全留给了他；整理遗物时，他对着赵磊那件磨破袖口的救生衣发呆，用袖口擦了三次眼睛；甚至刚才，他还念叨着 “等这事了了，带瓶好酒去赵磊坟前”。这些带着温度的碎片，此刻竟像被橡皮擦过，在记忆里变得模糊。

　　“他在乱石堆后面！” 苏星潼的银簪红光突然变亮，她拽着张叙舟的手腕往西侧跑，血链在两人之间拉出道细弱的金光，像根快断的琴弦。“我刚才感应到… 恐惧，还有水的声音。”

　　张叙舟的护江力在奔跑中跌落到

　　点。灰雾里的景象开始扭曲：乱石堆变成了 1998 年的堤坝缺口，浑浊的洪水从裂缝里喷涌而出，老李的身影在洪水里挣扎，手里死死攥着件救生衣，背对着他嘶吼：“是我没抓住！让我下去陪他！”

　　“那是假的！” 张叙舟吼出声，声音却被灰雾吸走了大半。他想调动护江力制造光罩，却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1998 年的记忆突然倒灌进来，赵磊的手在他眼前反复下沉，每次都离他的指尖差那么一点点，“如果当时我再往前扑半米…” 这个念头像冰锥，狠狠扎进心脉。

　　苏星潼突然停下脚步，反手抓住他的肩膀，银簪的红光直直刺向他的眉心：“你看清楚！”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1998 年你肋骨断了三根，根本扑不了那么远！赵磊牺牲前推了你一把，他喊的是‘活下去’！这些你都忘了吗？”

　　眉心的刺痛让张叙舟猛地清醒。灰雾中的洪水幻影剧烈晃动，老李的身影在里面痛苦地抽搐，救生衣上的编号被灰雾覆盖，露出底下绣着的小字 —— 是赵磊的笔迹：“老李，下次打牌让你赢三把”。这个被遗忘的细节像道暖流，瞬间冲开了心脉里的淤塞。

　　“护江力

　　点！” 腕表发出微弱的提示音。张叙舟突然想起，这件救生衣是赵磊特意送给老李的，说 “你年纪大了，这件浮力好”。他朝着洪水幻影大喊：“老李！赵磊让你活着赢他牌！你敢死试试！”

　　幻影中的老李动作一僵。洪水般的灰雾开始退散，露出真实的景象：老李半个身子探出悬崖，手里攥着的不是救生衣，而是块刻着 “磊” 字的河卵石，那是当年赵磊在河边捡给他的。

　　“我… 我刚才好像看到他在水里招手。” 老李的眼神空洞，脸上全是灰雾凝结的水珠，“他说… 缺个人陪他打扑克。”

　　张叙舟扑过去拽住他的胳膊，护江力顺着接触点涌入老李体内。灰雾从老李的毛孔里争先恐后地往外钻，在空气中凝成赵磊的虚影，却不再是痛苦的模样，而是笑着挥手的样子 —— 这个画面与张叙舟记忆深处的某个碎片重叠：抗洪间隙，赵磊坐在堤坝上，对着江水比划 “等回去组个牌局”。

　　“这才是真的。” 苏星潼的银簪在灰雾虚影上一点，红光炸开的瞬间，虚影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一半融入老李体内，一半钻进张叙舟的护江力腕表。“烬煞只能模仿痛苦，模仿不了赵磊想让你们好好活着的心思。”

　　老李突然 “哇” 地一声哭出来，像个孩子：“对… 他总说‘活着才能赢’… 我差点就上当了。” 他紧紧攥着那块河卵石，指腹反复摩挲着 “磊” 字，“这石头… 他说能镇水妖。”

　　【善念值 11.12 亿！ 200 万！】通讯器里传来小林惊喜的声音，“全球护江站都在做‘记忆拼图’！亚马逊的老部落长在讲他父亲救护江队员的故事，威尼斯的档案馆找出了五十年前的护江日志，里面记着船夫们怎么帮队员躲风暴！”

　　青铜神雀的全息投影突然闪烁了一下，地脉图上的灰蒙区边缘褪去了一丝灰翳，露出底下隐约的金色脉络。莉娜的指尖在投影上快速滑动：“找到规律了！每当一段‘温暖记忆’被唤醒，灰蒙区就会收缩一点！” 她指着那些重新亮起的脉络，“这些是连接 107 个渊的‘记忆通道’，只要我们能唤醒足够多的温暖片段，就能定位迷雾区的核心！”

　　张叙舟的护江力稳定在

　　点。他看着老李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河卵石，看着苏星潼将银簪抵在神树基座的符文上 —— 那里的 “水纹” 又清晰了几分，旁边竟隐约浮现出 “人” 形的轮廓。血链连接的位置传来久违的清晰感应，他能 “听” 到苏星潼心里的念头：“原来心脉不是靠力气连的，是靠记得”。

　　“我们得建个‘记忆库’。” 张叙舟突然开口，护江力腕表的金光与苏星潼银簪的红光交织成网，“让所有护江人把那些又痛又暖的记忆都记下来，不管是赵磊的饼干，还是卡鲁的草手环，只要是能撑着我们往前走的，都算。”

　　苏星潼的眼睛亮起来：“就像… 给心脉搭座桥？”

　　“对。” 张叙舟看向神树顶端，灰雾在那里翻腾得更厉害，像在害怕这个想法，“桥的一头是痛，另一头是走过来的自己。烬煞再厉害，也拆不掉用心搭的桥。”

　　通讯器里传来老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先捐一个。” 他举起那块河卵石，“赵磊说这块石头能镇水妖，现在看来，它还能镇心魔。” 背景音里，队员们的笑声此起彼伏，小王在喊 “我也有！上次苏星潼给我贴的创可贴，上面还画了小太阳”。

　　护江力腕表的数值轻轻跳动了一下， 点。张叙舟的掌心与苏星潼的掌心相贴，血链的金光比刚才粗了几分，像条重新畅通的小溪。神树基座的符文上，“人” 形轮廓的指尖开始变得清晰，与 “水纹” 即将连接。

　　莉娜的青铜神雀碎片突然发出清脆的鸣响，半只翅膀的投影上，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心脉通，则地脉明”。灰蒙区的中心，第一次透出针尖大的金光，像黑暗里亮起的第一颗星。

　　“迷雾区的核心… 在神树的年轮里。” 莉娜的声音带着激动，“那些被遗忘的温暖记忆，全被吸到那里去了！”

　　张叙舟望着那点针尖大的金光，突然无比确定：烬煞能藏在记忆的阴影里，却挡不住人们一次次回头，把那些快要被遗忘的温暖重新捡起来。就像堤坝会记住洪水，更会记住洪水退去后，人们弯腰播种的身影。

　　他握紧苏星潼的手，银簪的红光与护江力的金光在灰雾中劈开一道裂缝。裂缝的另一端，似乎能看到无数双握着记忆碎片的手，正从 107 个渊的方向伸过来，像要搭成一座横跨终渊的桥。

　　“该去捡我们的记忆了。” 张叙舟的声音穿过灰雾，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护江力在体内缓缓流淌，不再是之前的滞涩，而是多了几分韧性，像刚解冻的江河，正积蓄着奔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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