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破而后立

　　永寂雪原的冰窟内，时间仿佛被冻结。唯有李明渊体内那场无声的战争，在激烈地进行。

　　他盘膝坐在冰窟最深处，周身气息混乱到了极点。

　　皮肤下的灰金气流冲突愈发剧烈，时而让他左半边身体布满皱纹，如同千年古木，右半边却光滑如婴儿；时而整个人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从时空中剥离。

　　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液，颜色在暗红与闪烁着时光碎片的暗金之间变幻。

　　陈默、林夏、云逸守在洞口，心弦紧绷到了极致。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以及用自己微弱的力量，维持着这个临时避难所的隐蔽与稳定。

　　李明渊的意识，此刻正沉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混沌风暴中心。

　　混沌心种如同暴风雨中颠簸的小舟，表面裂痕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

　　源自哈弗的纯粹时间之力、时痕反噬的古老狂暴之力、以及他自身初步融合的混沌时序，三者如同三条失控的恶龙，以他的心种为战场，疯狂撕咬、冲撞。

　　每一次冲突，都带来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道伤在那狂暴力量的冲刷下，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有扩大的趋势。

　　“要失败了吗……”一丝绝望的念头，如同毒蛇，悄然噬咬着他的意志。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痛苦与混乱彻底淹没的刹那——

　　一段尘封的记忆碎片，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猛地照亮了他的识海。

　　那是……无名导师在万象院静室外，看似随意的一句提点：

　　“混沌，非是毁灭，亦是新生。破而后立，不破不立。有时，彻底的崩坏，方能孕育真正的……涅盘。”

　　涅盘！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中！

　　他一直在试图“控制”、“融合”、“消化”这些狂暴的力量，试图维持混沌心种的“完整”。

　　但这本身，是否就是一种执念？一种对“混沌”真意的背离？

　　混沌，包罗万象，亦能归于虚无。演化万物，亦可重归奇点！

　　既然无法强行融合，那便……主动引导其崩坏！在彻底的毁灭中，于自身的“道”之核心，重塑一切！

　　这是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一旦失败，便是形神俱灭，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但，他已无退路！

　　“混沌……涅盘！”

　　李明渊于灵魂深处，发出了孤注一掷的咆哮！

　　他不再试图维持混沌心种的稳定，反而主动引导着体内所有狂暴的力量——哈弗的时间之力、时痕的反噬、自身的混沌时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更加猛烈地撞向那枚布满裂痕的混沌心种！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本源的、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混沌心种，在他主动引导的冲击下，轰然破碎！化作无数闪烁着灰、金、以及原初混沌色彩的细小光点！

　　这一刻，李明渊的气息瞬间跌落至谷底，仿佛彻底成为了一个没有力量的凡人，甚至连生命之火都微弱到了极致。

　　洞口的陈默三人脸色骤变，他们清晰地感觉到李明渊那原本混乱却强大的气息，骤然消失了！如同烛火被狂风吹灭！

　　“明渊！”云逸目眦欲裂，就要冲进去。

　　“等等！”林夏猛地拉住他，她的真实幻雾对“存在”的感知最为敏锐，“他……他没有消失！而是……一种极致的‘内敛’！就像……就像风暴眼！”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李明渊那破碎的混沌心种所化的无数光点，并未消散，而是在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意志牵引下，开始围绕着某个无形的核心，缓缓旋转、汇聚！

　　那核心，并非任何已知的能量或法则，而是李明渊自身那历经磨难、百折不挠的本我意志！

　　是他守护伙伴的信念，是他探寻大道的决心，是他对混沌“包容与演化”真意的最终领悟！

　　破碎的光点在这股意志的统合下，不再冲突，不再排斥，而是如同百川归海，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重新凝聚！

　　不再是简单的复原，而是重塑！升华！

　　一个新的、更加凝练、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意境的混沌元点，在他丹田深处，缓缓成型！

　　这个元点，不再是灰蒙的混沌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原初之色，仿佛是一切颜色的起点，又是一切颜色的终点。

　　它缓缓自旋，内部仿佛有微缩的星云生灭，时空流转。哈弗的时间之力、时痕的反噬之力，不再是与混沌对立的外来者，而是彻底被同化、吸收，成为了这枚混沌元点的一部分养料与特质！

　　他那原本复杂凶险的噬时道伤，在这枚混沌元点成型的刹那，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彻底愈合！

　　不仅如此，那规则压制的无形壁垒，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变得……透明了许多？他感觉到自己与时间法则的联系并未恢复如初，但却更加本质，更加直接！

　　破而后立，涅盘重生！

　　李明渊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混沌与时光的交织，而是化为一片深邃无尽的原初虚空，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又仿佛能演化诸天万象！

　　他周身那混乱的气息已然彻底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到极致、却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感觉的虚无与厚重！

　　他缓缓抬起手，感受着体内那枚缓缓旋转的混沌元点，以及其中蕴含的、远超从前的力量。

　　虽然总量并未增加太多，但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渊！你……你成功了？！”陈默三人又惊又喜地冲了进来，感受到李明渊身上那截然不同的气息，难以置信。

　　李明渊微微一笑，那笑容平和而充满自信：“嗯，侥幸踏出一步。”

　　他心念微动，甚至无需刻意催动，周身便自然流淌着一层薄薄的、仿佛能隔绝一切探查与干扰的原初混沌意蕴。

　　“你的伤……”林夏关切地问。

　　“已无大碍。”李明渊感受着体内那枚稳固的混沌元点，“不仅如此，我对混沌与时间的理解，也更进一步。虽然时间之力依旧被规则限制，无法像哈弗那样精细操控，但我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路。”

　　他目光扫过三位伙伴，最终望向冰窟之外那无尽的风雪，眼神锐利如刀。

　　“是时候，离开这片雪原了。”

　　“接下来去哪？”云逸问道。

　　李明渊脑海中闪过预知中的几个地点，第七病院、混沌核心……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南方。

　　“先回一趟……万象学院附近。”他语出惊人。

　　陈默三人皆是一愣。

　　李明渊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有些账，该算一算了。而且，学院库藏里，或许有关于‘第七病院’和‘混沌核心’更详细的线索。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需要一个宣告，向所有暗中窥视的家伙宣告，我们……回来了！”

　　涅盘重生，潜龙出渊！一场席卷大陆的风暴，将随着他们的再次现身，进入全新的阶段！而万象学院，将成为这风暴席卷的第一个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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