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我分明慈悲为怀

　　“你确定这样能行？”张昱灵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当然。”

　　秦昭雪在他身后笃定地点头，手指精准地点着冰墙某处，“这个位置刚刚好。再远些，我们来不及躲开雪猿；再近些，怕是要被炸得尸骨无存。”

　　张昱灵惊恐地扭头，看向紧贴在他背后的少女。

　　此刻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女人疯了！

　　“那你为何要躲在我身后？”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秦昭雪眨了眨澄澈的大眼睛，语气理所当然：“张师兄是金丹期，肉身强横，自然该在前方护着我这小练气。”

　　“若是换我在前面，怕是要被炸得灰飞烟灭呢。”

　　张昱灵深吸一口寒气，望着面前冰墙上密如蛛网的爆炸符。

　　他终于明白先前那声巨响从何而来——这根本是个惯用此道的疯子！

　　可此刻他浑身僵硬，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这疯子的肉盾。

　　“准备好，张师兄，我要催动符箓了！”

　　话音刚落，秦昭雪指尖弹出一缕灵气。

　　那点微光如同投入油库的火星——

　　“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撕裂空气，狂暴的气浪如无形巨掌拍来。

　　冰墙应声粉碎，漫天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光芒。

　　秦昭雪早有准备，三张疾风符迅速贴在身上后催动。

　　她一把扛起被震晕的张昱灵，纵身跃出冰窟。

　　刺目的天光下，守在外面的雪猿与她四目相对。

　　下一瞬，少女身影已化作残影，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轻烟。

　　风声在耳畔呼啸，景物疯狂倒退。

　　秦昭雪竭力控制方向，肩上的重量却让她身形踉跄。

　　她毫不犹豫地松手——却紧紧攥住了张昱灵的脚踝。

　　“砰！砰！砰！”

　　张昱灵的身躯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撞碎沿途所有冰棱。

　　直到冲进密林深处，确认雪猿没有追来，秦昭雪才喘着粗气停下。

　　回头望去，雪原上有道触目惊心的拖痕蜿蜒如蛇。

　　她蹲下身探了探张昱灵的脉搏。

　　还活着。

　　不愧是金丹修士，当真皮实！

　　秦昭雪毫不客气地开始扒他衣衫，顺手将衣襟内的芥子袋纳入怀中。

　　待男子浑身赤条条后，她掌心绿光闪烁，一条藤蔓破土而出，灵巧地将人捆成翠绿的毛毛虫，倒吊在树枝上。

　　“张师兄，后会有期啦！”她满意地拍拍手。

　　识海中响起野鹤的戏谑：“杀人越货还要羞辱至此，小丫头当真缺德。”

　　秦昭雪清点着战利品，唇角微勾：“我分明慈悲为怀。若真要他性命，他早该死在第一张爆炸符下。”

　　这话若让外人听见，定要笑她狂妄。

　　可亲眼见证全程的野鹤再清楚不过，秦昭雪确是有无数机会取他性命。

　　“倒也是。”野鹤轻笑，“若换作我，他拔剑相向时便已身首异处。”

　　“所以他该庆幸，”秦昭雪将芥子袋中有价值的物什尽数转移，连那几株冰灵草也未放过，

　　“在太一宗时未曾欺辱过我。”

　　最后看了眼袋中仅剩的私人杂物，她随手将空芥子袋抛进草丛，如同丢弃一件垃圾。

　　脱身后，秦昭雪终于有空给师兄师姐们传音报平安。

　　接连燃尽三张传音符后，她这才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又遇见几头低阶妖兽，秦昭雪不再伪装柔弱，长剑出鞘，剑光如电，几个起落便将妖兽尽数斩于剑下。

　　又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她余光忽然瞥见远处一抹异样——

　　一朵硕大如华盖的金色巨花下，竟躺着个人影。那人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活着。

　　秦昭雪谨慎靠近，待看清那人面容时，不由惊呼：“大师兄？”

　　她快步上前将人扶起。

　　温如玉双颊酡红，嘴角挂着痴痴的笑意，显然神志不清。

　　“小、小师妹？”他眼神迷离，“今日不是该练剑么？你怎么偷跑出来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

　　秦昭雪环顾四周，发现巨花下方搁着个小玉瓶，正承接花蕊滴落的金色蜜露。

　　浓郁花香扑面而来，连她都感到一阵晕眩。

　　看来是这奇异的花香让大师兄中了招。

　　她迅速收走玉瓶，搀起温如玉往外走：“大师兄，你身上可带着清心解毒的丹药？”

　　温如玉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摇头：“什么丹……小师妹你喝酒了？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学坏……”

　　秦昭雪无奈，只得将人安置在附近一块青石上，等他自行清醒。

　　就在这时，灌木丛中传来细碎声响。

　　秦昭雪立即警觉，轻声道：“大师兄，你在此等候，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温如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好~！”

　　秦昭雪屏息潜行，拨开层层枝叶——

　　竟然是她那个好弟弟，还真是巧。

　　只见秦昭阳被众人簇拥在中央，身后跟着太一宗弟子及几个附庸门派的修士。

　　他享受着众人的吹捧，下巴扬得几乎要戳破天际。

　　“秦师弟年纪轻轻已是太一宗亲传，当真前途无量！”

　　“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提携我等啊！”

　　秦昭阳得意一笑，故意拖长语调：“这有何难？我家中还有个姐姐，虽然修为低微……”

　　他刻意顿了顿，待众人催促才继续道，“但伺候人的本事倒是不错。诸位若有兴趣，不妨考虑考虑？”

　　一阵猥琐的笑声响起。

　　有个尖嘴猴腮的修士接话：“何必非要选一个？咱们轮流做秦师弟的姐夫，岂不更妙？”

　　秦昭阳抚掌大笑：“她向来逆来顺受。只要你们开口，她绝不敢说个不字！”

　　“那我现在岂不是能喊你一声大舅哥？”

　　“哈哈哈哈——”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秦昭雪没有再听下去，默然退回了青石旁。

　　看着仍在傻笑的温如玉，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大师兄，你会炼制让人生不如死的迷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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