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捕蛇村·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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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仿佛灵魂被撕裂后又强行糅合的剧痛,混合着刺骨的冰冷,将小白从无边的黑暗中猛地拽了出来。

  “呃……”她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哼,淡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瞳孔在最初的涣散后迅速聚焦,里面写满了惊惧与茫然。她几乎是凭借着某种深入骨髓的本能,猛地从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弹坐起来!

  这个剧烈的动作瞬间牵扯到了全身不知多少处的暗伤,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指尖冰凉而颤抖。

  她急促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她警惕地、快速地扫视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每一个细微的感官都被提升到了极致。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木屋。四壁是由未经精细打磨的粗大圆木拼凑而成,深深的缝隙里填塞着混合了干草的泥巴,用以阻挡风寒。屋内空间逼仄,陈设简单到近乎贫寒:一张她正躺着的、铺着干草和粗布的木板床,一张桌面布满划痕和污渍的木桌,两把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竹椅。角落里,一个小小的泥炉正燃烧着,炉子上架着一个黑色的陶罐,里面煎煮着什么东西,发出“咕嘟咕嘟”的沉闷声响,一股浓郁的、苦涩的草药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墙壁上,零零散散地挂着几串早已风干、失去颜色的草药,还有一件破旧的蓑衣和一顶斗笠。唯一的光源来自一扇小小的、糊着泛黄窗纸的木窗,几缕顽强的阳光从窗纸的破洞和边缘挤进来,在昏暗的空气中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无数细微的尘埃在光中无声地飞舞、沉浮。

  这里是哪里?

  我……是谁?

  致命的疑问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混沌的脑海。她用力地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记忆是一片彻底的、令人恐慌的空白。除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破碎的剧痛感,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名字、身份、来自何方、为何在此……所有构成“自我”的认知,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茫然和源自本能的、强烈的警惕瞬间攫住了她。她不属于这里!这个认知如此清晰而强烈,尽管没有任何记忆作为支撑。

  就在这时!

  屋外传来了清晰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踩在木质栈道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同时,还有一个老妇人略显沙哑、带着地方口音的嘟囔声,絮絮叨叨地由远及近:“……那混小子,尽会给我添麻烦……捡个半死的人回来……药钱都不知道从哪里出……”

  有人来了!

  小白心中警铃大作!尽管身体虚弱无力,体内那股曾经充盈的力量几乎感知不到,但某种刻在骨子里的、对于危险和暴露的警觉让她瞬间做出了反应。她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阵阵袭来的眩晕,极其迅速地从床上翻滚而下,赤足踩在冰冷粗糙的木地板上,轻盈地一闪身,便完美地躲进了木床后方那片最深的、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里,同时屏住呼吸,将自身所有的气息收敛到最低。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如同最狡猾的猎物。

  木门“吱呀——”一声,发出令人牙酸的冗长声响,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头发花白、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散发髻、身形微胖的老妇人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盆走了进来。盆里似乎装着待晾晒的衣物。她嘴里还在不停地絮叨着:“……说了多少次了,少管闲事……就是不听话……”

  她放下沉重的木盆,习惯性地先走向床边,似乎想看看那个被捡回来的、“半死”的姑娘醒了没有,有没有踢被子。

  “咦?”老妇人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被子被掀开,胡乱堆在一角,不由得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她歪着头,四下张望,甚至还弯腰看了看床底:“人呢?那死小子不是说捡回来的时候伤得重,只剩一口气,一时半会醒不了吗?”

  小白屏息凝神,淡蓝色的眼眸在阴影中冷静地、细致地观察着这个老妇人。从她沉重的步伐、略显浑浊的气息、以及自言自语的内容判断,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点唠叨的农村老妇,并无威胁。但小白不敢有丝毫大意,身体依旧紧绷如满弓,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老妇人在屋里转了一圈,用抹布擦了擦桌子,整理了一下桌上散落的草药,嘴里还在嘀咕着“奇了怪了”。她的身影时而消失在小白视野的盲区。

  小白刚想稍微调整一下蹲伏的姿势,以便更好地观察整个屋子——

  忽然,一只粗糙、温暖但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甚至带着点慈爱地拍了一下她裸露在外的、冰凉的胳膊!

  老妇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点终于找到躲猫猫孩子般的、略带得意的语气:“你在这啊,姑娘。躲这里做什么?”

  小白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冰冷的电流击中!她瞬间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同时后退一步,彻底拉开距离,背脊紧紧抵住了冰冷的木墙。淡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受惊后的警惕和冰冷的审视,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悄无声息靠近的老妇人,声音因为久未开口、干渴和紧张而显得异常沙哑:“你是谁?”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老妇人似乎被她这过激的、如同受惊小兽般的反应吓了一跳,向后微微缩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脸上挤出慈和的笑容,试图安抚她,转身继续忙活着手里那点活计,一边忙一边用唠家常般的语气说:“姑娘,如今这乱世,别害怕。我不是坏人,真要害你,也不会让你躺在这了。”

  小白紧绷的神经并未因此放松,依旧像一张拉满的弓,再次冷声问道,每一个字都带着审视:“这是哪?”

  “这里是捕蛇村。”老妇人走到窗边,用力推开了那扇小木窗,更多明亮的阳光和带着山林气息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稍稍驱散了屋内的药味和沉闷,“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怎么会晕倒在河边哩?”

  窗外传来一些模糊的嘈杂人声、犬吠,似乎是一个聚落。

  “捕蛇村……”小白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莫名地刺了她一下,让她心头一紧。她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看向外面,试图从这片陌生的、依着险峻山势搭建的吊脚楼群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线索,但脑海中依旧空白一片。对于老妇人的问题,她只能茫然地、带着一丝挫败地低语:“额,我……”

  老妇人看着她迷茫而警惕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着放缓了语气问道:“孩子,你……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在小白凝神,努力想要从那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挖掘出任何一点碎片来回答时——

  村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喧哗声!似乎有很多人回来的动静,还夹杂着男人粗犷的吆喝声、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更加清晰的犬吠声。

  老妇人也侧耳听了听,看向村口方向,说道:“捕蛇队回来了。”她转头对小白笑了笑,皱纹舒展开来,“那天就是阿宣那孩子从河边把你背回来的。可怜见的,浑身湿透,冰得像块石头,还带着伤……”

  “阿宣?”小白呢喃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是救她的人?

  “走吧,出去看看,透透气,老是闷在屋里也不好。”老妇人招呼道,率先向屋外走去。

  小白迟疑了一下,目光再次快速扫过这间简陋的屋子。她迫切需要信息,也需要亲眼看看这个“捕蛇村”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最终,她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走出低矮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小白微微怔住。

  这里的房屋大多巧妙地利用地形,建造在陡峭的山崖上,由无数高大的木桩支撑起来,屋舍之间依靠简陋的吊桥和狭窄的栈道连接,看上去险峻而又别具特色,与世隔绝。

  老妇人边走边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认命:“我们村啊,就以捕蛇为生。房子盖成这副怪样子,也是没办法,因为这四面山高林深,野兽横行,”她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神秘和畏惧,“老一辈的人都说……还有吃人的妖怪哩。”

  这时,几个穿着打补丁衣服、光着脚的孩童嬉笑着、追逐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带起一阵欢快的风,冲散了些许沉闷的气氛。

  路上,小白听到旁边一座高高的吊脚楼上,有人探出头来喊:“阿花姐!劳驾,能把墙角那坛雄黄酒给我递下来吗?这玩意儿驱蛇防虫最管用!”

  另一个女声从更高处回应道:“就来!这坛酒可有些年头了,雄黄料啊下得足,劲儿大!”

  “雄黄……”小白听到这个词,鼻尖同时嗅到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却极其鲜明刺鼻的刺激性气味,她不由自主地猛地停下脚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感到一阵强烈莫名的恶心、晕眩和心悸!这气味让她极其不适,甚至产生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厌恶和……恐惧?

  老妇人走出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回头催促道:“姑娘,走啊。怎么了?”

  小白强压下那股强烈的不适感,深吸了一口气,尽量避开气味传来的方向,加快脚步跟上了老妇人。她需要了解更多。

  她们很快走到了村口。村口是一段依托天然险隘修建的简陋城墙和了望塔楼,颇有几分防御工事的样子。

  城墙上的人看到山下蜿蜒回来的队伍,笑着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熟稔的调侃:“许宣!又是你小子最后一个!磨磨蹭蹭的,干脆留外面跟蛇作伴吧,别回来了!”

  说着,上面的人作势就要推动绞盘,关上那两扇沉重无比的、用硬木包着的大门。

  就在城门即将合拢的刹那,一条土黄色的狗敏捷得像一道闪电,哧溜一下从即将闭合的门缝中率先窜了进来,然后三两下就矫健地跳上了城墙,得意地“汪汪”叫了两声。紧接着,一个铁制的飞爪钩索带着破空声,“铛”地一声,精准地钩住了城墙边缘的垛口!

  只见一个身影借着钩索的力量,矫健地飞跃而上,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正好落在正在缓缓关闭的城门顶端!他利用城门向内关闭的弧度,惊险万分地把它当成了滑梯,嘴里发出既害怕又兴奋的“哇啊啊”的叫声,一路向下滑落!

  城墙上关城门的人见状,哈哈大笑,反而故意加快了关闭城门的速度:“嘿!还想进来?”

  那身影下滑的速度顿时更快!眼看就要高速撞向地面,他只能在落地瞬间狼狈地就势一滚,试图卸去力道,却依旧收势不住,踉跄着撞向旁边堆放的几个空箩筐和杂物,在一片鸡飞狗跳中,眼看就要撞上正好走到附近的小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小白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然做出了远超常人的反应。她纤细的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微微一拧,足尖轻点,如同一片被风吹动的羽毛,几乎是本能地、轻盈优雅地侧身一闪,白色的粗布衣袂飘动,巧妙地、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这次撞击。

  那身影收势不住,“哎哟”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还带倒了一个空竹篓,显得十分狼狈。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摔疼的胳膊肘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小白低头看来的、带着些许茫然和未散警惕的淡蓝色眼眸。他眼睛猛地一亮,也顾不上疼了,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惊喜又爽朗的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这人正是阿宣。他一身便于山野行动的短打布衣,沾满了泥土和草叶,脸上带着几处新鲜的擦伤,但那双眼睛却清澈明亮得像山间的泉水,充满了蓬勃的生气和乐观,仿佛所有的磨难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阴霾。

  这时,一个同村的、身材粗壮的捕蛇汉子走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嘲讽,他将肩上沉甸甸的一筐还在蠕动、发出窸窣声响的蛇获,“咚”地一声撂在阿宣面前:“喏,阿宣,又空着手回来的吧?一条都没逮着?我这筐‘功劳’分你点儿?省得你回去没法跟管事的交代?”

  阿宣看到那筐里纠缠翻滚的蛇,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脸色微变,吓得往后连跳开几步,连连摆手,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不……不用了!李哥你自己留着吧!我……我采了药!”

  那姓李的汉子嗤笑一声,满脸鄙夷:“哼!怕蛇?怕蛇你还当什么捕蛇人?采一堆破草药能抵几个钱?能抵得了税吗?”说着,他不屑地“呸”了一口,弯腰将那筐蛇粗暴地倒进了村子集中堆放蛇获的大坑里,那里已经有了不少同类。

  小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大坑吸引过去。看着那些被困在坑中、徒劳挣扎、最终失去生机的蛇,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和更加尖锐破碎的画面猛地冲击着她的脑海!她仿佛看到了冰冷的铁笼、幽暗潮湿的洞穴、巨大而冰冷的金色竖瞳、还有……冲天而起的烈焰和惨叫……头痛欲裂!她忍不住伸出手扶住旁边一根粗糙的木柱,才勉强站稳。

  几个不知愁滋味的小孩此刻围住了阿宣,叽叽喳喳地拉扯他的衣服:“阿宣哥阿宣哥!这次给我们带什么好玩的东西回来了?”“有没有甜甜的野果子?”

  阿宣有些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孩子们,脸上带着歉然的笑容:“这次哥哥回来得急,下次,下次一定给你们带好玩的!”

  老妇人看着小白站在原地,单手扶额,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神情痛苦不堪,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白没有回答,她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捂着额头,踉跄着挣脱了老妇人的手,独自走向一边空旷处,试图摆脱那些混乱恐怖幻象和剧烈的头痛。她边走边努力思索着,但那空白的大脑只回报以更深的迷茫和针刺般的痛楚。

  阿宣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孩子们,走到老妇人身边,脸上还带着对孩子们的无奈笑容。老妇人低声对他快速说道:“那姑娘,看着不对劲,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问啥都不知道,刚才看到蛇坑,脸唰一下就白了。”

  阿宣闻言,脸上轻松的神色慢慢收了起来,他看向独自站在远处悬崖边、身影在辽阔山景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无助而迷茫的小白,眼中掠过一丝真诚的同情与担忧。

  他收起玩笑的心态,走了过去,来到小白身边,语气变得格外温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喂,那个……你……你是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小白缓缓转过头,阳光照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她微微点了点头,淡蓝色的眼眸依旧空洞地望着远方的山峦,仿佛想从那连绵的绿色中找到答案。

  阿宣看着她这副样子,摸了摸后脑勺,随即努力露出一个充满阳光和鼓励的灿烂笑容,试图驱散她周围的低沉气压:“别担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没事就好!记忆嘛,慢慢总会想起来的!”他顿了顿,想到一个主意,眼睛一亮,“这样!明天!明天我带你去我找到你的那条河边看看!说不定到了那儿,看到熟悉的东西,就能想起点什么来了呢?怎么样?”

  小白转过头,看着他脸上那真诚而开朗、仿佛能融化冰雪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热情和善意,奇异地,竟真的稍稍驱散了一些萦绕在她心头的寒意和孤寂。她再次轻轻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单音:“……嗯。”

  阿宣见她答应,笑得更开心了,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

  第二天一早,阿宣果然如约而来。他背着他的小药篓,里面除了草药,还塞了些干粮和水。他身边跟着那条名叫“肚兜”的胖乎乎的黄狗,狗脸上似乎带着点不情愿。

  “走吧!”阿宣精神抖擞地对小白说。

  小白依旧穿着那身衣裙,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肚兜则哼哼唧唧地跟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看看村子方向。

  三人(两人一狗)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深处行进。山路越来越难走,荆棘丛生,坡度也变得陡峭。

  走到一处特别陡峭的斜坡时,肚兜彻底耍起了赖皮,蹲在原地哼哼唧唧,用爪子扒拉着地面,死活不肯再上前一步,甚至试图扭动肥胖的身体往回走。

  阿宣无奈地停下来,对着肚兜说道:“肚兜!我知道这是一条近路,但我们走都费劲,”他回头看了看小白,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还有她呢。她伤刚好,走不了太远。”

  话音刚落,也许是阿宣的分心让肚兜更加不安,也许是地面砂石太滑,肚兜脚下一个趔趄,竟“嗷呜”一声,直接从那陡坡上滚了下去!

  “肚兜!”阿宣大惊失色,失声惊呼!

  小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了!她的身影快如鬼魅,带起一阵微风,瞬间掠至坡边,伸手想去抓住正嗷嗷叫着下落的肚兜!就在她的指尖刚刚触及肚兜皮毛的瞬间,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法力自她丹田气海处自然而然地流转而出,并非刻意驱使,更像是护主的本能!

  那法力轻柔地托住她和惊恐万分的肚兜,让她足尖在近乎垂直的坡面上轻轻一点,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优雅地飞旋而上,衣裙飘飞,宛如仙子凌波,稳稳地落回了坡上安全地带。整个过程轻描淡写,举重若轻。

  阿宣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晌才喃喃道:“……我……我的天……这……这……”

  小白自己也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惊魂未定、正拼命舔毛安抚自己的肚兜,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更深的不解。她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到茫然。这力量……从何而来?

  她放下肚兜,对阿宣和狗说了一句,声音依旧平静:“我自己先上去,你们慢慢上来吧。”说完,她身形再次轻盈掠起,足尖在陡峭的岩壁和突出的树根上几次借力,如同灵巧的白雀,几个起落便轻松地登上了坡顶,消失在阿宣的视野里。

  阿宣在下面仰着脖子,半晌才合上嘴巴,咽了口口水,喃喃道:“……会法术……就是好啊……”他看了看还在瑟瑟发抖、死活不肯再动的肚兜,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肚兜,你个没出息的,你先回去吧。我得跟上啊!可不能把她弄丢了!”他把肚兜赶回村子方向,自己则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开始艰难攀爬。

  当阿宣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爬到坡顶溪边时,小白正静静地站在瀑布前的一块巨石上。飞泻而下的水流撞击着下方的深潭,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溅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她怔怔地望着这壮丽的景象,瀑布带起的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衣袂,仿佛要将她带走。她努力地想从这片轰鸣的水汽中抓住一丝熟悉的感觉,但脑海中只有更加模糊的碎片和随之而来的、愈发清晰的轻微头痛,她不自觉地蹙起了秀眉。

  阿宣喘匀了气,走到一边拿起他之前藏在这里、才做了一半的油纸伞骨架,说道:“我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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