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工业的雏形

　　黎明，头道阳光扎破了北境的冷雾。

　　闹腾了一整晚的营地，没见着谁赖床不起，反倒有股比酒劲儿还冲的紧张劲儿到处窜。

　　战争的影子，就是脑门上挂着的倒计时。

　　十天。

　　这是夏青禾给出的死亡期限。

　　“所有部门头头，五分钟后，我帐篷里碰个头开早会。”

　　“昨天定的KPI，我要看到具体的执行方案跟时间点。”

　　她大步流星的穿过营地，身后跟着还没睡醒，但眼神一样贼亮的夏云峥跟潘律。

　　昨晚的火堆还没死透，但新炉子已经准备点火了。

　　帐篷里，气氛挺僵的。

　　老石赵四，还有几个新上来的小队长，全都憋着气站着，跟等着检阅的兵似的。

　　夏青禾不废话，直奔主题。

　　“哥，斥候队扩编，我要三班倒，二十四小时监控。陈天啸的先头部队在哪冒出来，他大营扎哪儿了，多少人，送东西的车队走到哪了，所有情报，我要实时更新。”

　　“明白！”夏云峥沉声应道。

　　“老石！”

　　“在！领主大人！”

　　“铁匠铺从现在起，改名，就叫一号铸造厂。”夏青禾把那张画着雷神之怒的图纸拍在桌上，“你，就是厂长。所有缴来的兵器盔甲，全部回炉！我不管你用啥法子，三天里头，我要看到第一个合格的玩意儿！之后，每二十四小时，必须给我产一门！人不够就加，炉子不够就盖！这是死命令！”

　　老石盯着图纸，这老实汉子眼里有点懵，但他没问为啥，就是用力的点头：“领主大人放心！俺就算不睡，也给您砸出来！”

　　“很好。”夏青禾的目光转向潘律。

　　“潘先生，寻神三物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是他们昨晚定下的暗号。

　　硝土硫磺跟木炭。

　　“发动所有信得过的人，特别是那些年纪大，熟门熟路的老人。告诉他们，这是神女用来制作天雷的圣物，找到最多的人，重赏！”

　　“青禾姑娘放心。”潘律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明亮得不像话，“律，必不辱命。”

　　一场从没有过的工业总动员，就在这破帐篷里，被几句短命令给干起来了。

　　整个云垂野，变成了一台转冒烟的战争机器。

　　噪音，成了营地的主旋律。

　　一号铸造厂那边，叮叮当当的砸甲声跟拉动风箱的呼呼声还有炭火的爆裂声，吵得耳朵都要聋了。

　　老石带着一群最壮的汉子，光着膀子，汗在热气里直冒。他们用大锤把那些曾给他们带来无尽屈辱的铁甲兵器砸成碎片，再扔进新砌的，比原来高大好几倍的熔炉之中。

　　另一头，潘律则秀出了他身为前朝太子惊人的组织能力。

　　他没用蛮力，而是把任务一层层拆开。

　　他找到营地里最老的几个“老人精”，用重利跟管理者的身份许诺，让他们各带一队人，分片包干。

　　一下子，整个营地还有周边都掀起了一场疯狂的寻宝热。

　　人们在猪圈厕所跟老墙根下，小心翼翼的刮取着一层白霜般的粉末。

　　孩子们则被组织起来，满山跑着收集烧剩下的木炭。

　　赵四呢，则带着勘探队，根据潘律从古籍中查到的线索，前往几十里外一处据说曾是火山的死山，寻找硫磺。

　　时间，就在所有人的汗里，一分一秒的流逝。

　　第四天清晨。

　　“哐当——！”

　　一声巨响，一号铸造厂里，一个巨大的陶制模具被砸开。

　　一个黑乎乎的，样子挺野的铁疙瘩，就那么躺在沙土上。

　　它不像刀剑那么锋利，也不像盔甲那么好看。

　　它就是一截又粗又短的铁筒子，带个厚底座，面上全是砂眼跟毛病，丑得像个怪物。

　　但当老石手抖着，摸上它又冷又糙的表面时，却好像在触摸一件宝贝。

　　成功了!!!

　　他们真的把领主大人画里的东西，造出来了!!!

　　夏青禾快步赶到，她蹲下身子，用手指仔细的检查着炮口跟炮膛。

　　【系统检测到初级臼炮（劣质）已制造成功，火器科技树熟练度 50。】

　　【提示：该样品材质不均，膛壁存在砂眼，最大安全装药量为标准值的70%。】

　　“不错。”夏青禾站起身，内心毫无波澜。

　　虽然只是个残次品，但总算从0到1了。

　　她看着一脸激动的老石：“告诉大家，今天所有人加一顿肉！然后，立刻开始制造第二门！记住我说的，改进模具的陶土配方，加入捣碎的草料和马粪！”

　　“是！”老石兴奋的领命而去。

　　炮有了。

　　但能让炮响的神力之源却出了问题。

　　傍晚，潘律跟赵四表情很沉重的找到了夏青禾。

　　“青禾姑娘，硝土跟木炭已经收集了足够的分量，并且按你的方法提纯了。”潘律的声音有点哑，“但是......硫磺，我们没有找到。”

　　赵四一脸丧气的补充道：“那座死火山，我们挖地三尺，别说硫磺了，连根毛都没找到。那地方，就是个普通的山包。”

　　没有硫磺！

　　这个消息，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夏青禾心头。

　　黑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

　　没了硫，就等于没了稳定剂跟助燃剂，光有硝和炭，威力稳定性都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变成一堆根本点不着的哑火垃圾。

　　“该死，供应链出问题了。”

　　夏青禾眉头拧成了疙瘩。

　　十天的期限，已经过了四天。现在重新组织人手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根本来不及。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就僵到了冰点。

　　夏云峥跟潘律都看着她，他们知道，现在唯一能解决问题的人，只有夏青禾。

　　夏青禾在帐篷里来回的走，脑子转的飞快。

　　硫，自然界中的硫......除了天然硫磺矿，还有什么地方有？

　　火山温泉......

　　等等！

　　矿物！

　　她脑子里，像有道闪电劈过！

　　一种在古代被认为是愚人金的矿石，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它的主要成分，是二硫化亚铁！

　　“赵四！”夏青禾猛的停下脚步，双眼死死盯住他，“我们挖回来的煤矿石里，有没有一种黄色的亮晶晶的，像金子一样的石头？”

　　赵四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

　　“有啊！领主大人！那玩意儿多的是！混在煤块里，黄澄澄的，我们还以为是挖到金子了！后来拿给潘先生看，潘先生说那是不值钱的黄铁矿，我们就都扔一边了！”

　　潘律也一副刚想明白的样子，随即又搞不懂了：“青禾姑娘，黄铁矿性脆，不能入药，更不能炼铁，你要它干啥用？”

　　“我要的不是铁。”

　　夏青禾的嘴角，终于咧开一丝笑，那笑里，带着种智商碾压的爽感。

　　“我要的，是它里面的......硫！！！”

　　“传我命令！发动所有民工，去煤堆里给我挑拣黄铁矿！能找出来多少，就找出来多少！”

　　“另外，”她看向潘律，眼神亮得吓人，“通知老石，让他再建一座新炉子，密封的，只要烟囱，不要炉门。”

　　“我们，要自己炼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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