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危机逼近

　　墨辰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韵律，仿佛与这幽深地窟的每一次呼吸都融为一体。秦安踉跄地跟在后面，浑身浴血，每一步都牵扯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数据流不断在脑海中报警，显示着身体糟糕到极点的状态。

　　「经脉损伤度：71%」

　　「灵力枯竭」

　　「多处内脏出血」

　　「『散元』阵纹残余：12%，结构不稳定」

　　「变异煞火残留：3.7%，性质未知，持续造成侵蚀性伤害……」

　　然而，墨辰对此视若无睹。他那句「不必再住石室」并非出于怜悯，更像是一个收藏家找到了心仪的胚料，自然要换个更「配得上」的储藏盒。

　　他们穿过实验室中央最繁忙、也最血腥的区域，走向那片之前被黑布笼罩、弟子们轻易不敢靠近的东北角。

　　越靠近那里，空气中的腥甜气越发浓重，温度也陡然降低了许多，那是一种能冻结灵魂的阴寒。隐约的咆哮和抓挠声从阴影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墨辰在一面看起来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缝隙的漆黑石壁前停下。石壁材质与周围不同，触手冰冷刺骨，其上天然生成着更加复杂、更加扭曲的暗红色纹路，如同干涸的血脉网络。

　　他屈指一弹，一道蕴含着特殊波动的幽冥丹力打入石壁中心。

　　嗡……

　　石壁上的暗红纹路依次亮起，如同血管被注入血液般蠕动起来，最终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漩涡门户。门户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囚牢，而是一片更加广阔、更加令人心悸的空间。

　　浓郁到化不开的幽冥之气混合着一种古老苍茫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从门户内涌出！

　　秦安只觉得呼吸一窒，体内那微弱的幽暗筑基漩涡竟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起来，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至极的幽冥之气，连经脉的剧痛都似乎缓解了半分。但同时，那残留的变异煞火也躁动起来，与这幽冥之气发生着微妙的冲突。

　　「环境能量分析：极度精纯的九幽地脉阴气，浓度超出外界百倍，蕴含微弱古老意志残留……」

　　「警告：能量过于庞大，过量吸收可能导致同化迷失……」

　　「变异煞火与环境阴气兼容性：17%，存在排斥反应风险……」

　　墨辰似乎对秦安身体的细微变化了然于胸，淡灰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率先迈步，踏入那漩涡门户。

　　秦安咬牙跟上。

　　门户之后，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天然洞窟，远比外面的实验室更加古老、更加恢弘。洞窟顶端，倒悬着无数巨大的、闪烁着幽暗磷光的钟乳石，如同巨兽的獠牙。下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寒潭，潭水死寂，却散发着惊人的能量波动，之前感受到的精纯幽冥之气正是源自于此。

　　寒潭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台，石台上矗立着一座风格古朴、狰狞诡异的宫殿。宫殿并非砖石垒砌，更像是用某种巨兽的骨骼和漆黑金属熔铸而成，檐角挂着无数风干的白骨符牌，在无形的阴风中微微晃动，发出令人心神不宁的低语。

　　一条同样由白骨铺就的窄桥，从岸边通向潭心石台。

　　「此地乃幽冥殿偏殿之一，也是本座清修之所。」墨辰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音，「此处幽冥之气乃地脉核心所溢，于你『体质』淬炼大有裨益。日后，你便在此殿外廊听用。」

　　他并未带秦安踏上骨桥，而是沿着寒潭边缘行走。岸边怪石嶙峋，在一些巨大的岩石后面，秦安看到了几个被开辟出来的简陋洞府，洞口闪烁着微弱的禁制光芒，里面似乎盘坐着几道模糊的身影，气息皆是不弱，至少也是筑基期，但都死气沉沉，如同石雕，对墨辰的到来毫无反应。

　　这些都是「侍药奴」？或者……是之前的「试验品」？

　　墨辰在一处距离骨桥不远、视野相对开阔的平坦岩石前停下。这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蒲团，以及岩石表面刻画的几道简单的聚灵阵纹——比之前石室的玉床效果好了数倍不止，但依旧简陋。

　　「调息。明日此时，开始淬炼。」

　　丢下这句冰冷的话，墨辰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寒潭中央的骨殿门前，无声无息地融入殿内那深沉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巨大的洞窟中，只剩下秦安一人，以及寒潭死寂的水面，还有远处那几个如同坟墓般的洞府。

　　浓郁的幽冥之气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既是无上补品，也是致命毒药。

　　他踉跄地走到那蒲团前，盘膝坐下，立刻开始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汹涌而入的幽冥之气修复受损的经脉，同时小心翼翼地规避着那变异煞火与环境的冲突点。

　　数据流疯狂运转，优化着吸收效率，监控着身体状态。

　　「经脉修复中：速率提升 320%……」

　　「灵力恢复中：速率提升 450%……」

　　「变异煞火与环境阴气冲突点：规避成功……」

　　「警告：神魂正在被古老意志残留侵蚀，同化风险：每小时上升 0.3%……」

　　福兮祸所伏。

　　在这里修炼一天，恐怕抵得上外界数月苦功。但代价是每时每刻都可能被这浓郁的幽冥之气和古老意志同化，变成那些洞府里活死人般的存在，或者……直接爆体而亡。

　　而且，墨辰那句「开始淬炼」，绝非好事。联想到「焚脉」和「太阴冥煞体」，那必然是比炼丹更加痛苦危险的过程。

　　必须尽快恢复，并找到应对之法。

　　他一边吸收能量，一边将数据化的感知力悄然扩散开去，谨慎地探查着这片所谓的「幽冥殿偏殿」。

　　【寒潭成分分析：极致阴煞冥水，温度：绝对零度以上三度，蕴含庞大毁灭性能量及微弱生命气息（？）……】

　　【骨桥材质：疑似金丹期以上妖兽主骨拼接，刻有空间稳固阵纹……】

　　【远处洞府禁制：幽冥锁魂阵变体，强度：高，功能：禁锢、汲取、监控……】

　　【中央骨殿：外部能量屏障强度：无法探测，存在多重复合阵法，危险等级：极高！】

　　他的感知小心翼翼地掠过那几个死寂的洞府，试图探查内部情况。

　　当他的感知掠过最靠近潭边的一个洞府时，里面那如同石雕般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微弱、干涩、仿佛几百年未曾开口的神念波动，如同丝线般，极其艰难地穿透了洞府的禁制，传递到秦安的意识中：

　　「……新……来的？」

　　「……小心……淬炼……是……剥皮抽魂……」

　　「……墨辰……要的是……『空壳』……」

　　「……血池……里的……『东西』……快要……醒了……」

　　「……逃……」

　　断断续续的神念，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传递完这寥寥数语，便戛然而止，那洞府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秦安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

　　剥皮抽魂？空壳？

　　血池里的东西快要醒了？

　　逃？

　　往哪里逃？

　　他看向那死寂的寒潭，那狰狞的骨殿，那几个如同坟墓的洞府，还有周身这浓郁得令人窒息的幽冥之气。

　　这里根本不是生路，而是一个更加华丽的……绝地。

　　墨辰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帮手，甚至不是一个容器。

　　他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承载着「太阴冥煞体」的……傀儡空壳！

　　而明天的「淬炼」，就是开始剥离他自我意识的步骤！

　　数据流在疯狂警告，生存概率在持续下跌。

　　秦安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必须在这具身体被彻底改造、意识被彻底抹除之前，找到那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深不见底的黑色寒潭。

　　潭底，会不会有别的出路？

　　或者……那快要醒来的「东西」，会不会成为变数？

　　数据碎片，能推演出一条生路吗？

　　哪怕概率只有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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