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跨越国界的守望

　　巴黎的凌晨四点，林溪在画架前惊醒。手机屏幕安静地暗着，距离沈母手术开始还有五个小时。

　　她煮了杯黑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驱不散心头的焦虑。画布上那幅未完成的《守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重——深蓝的底色上，两只手跨越千山万水即将相触，却始终隔着一指的距离。

　　手机突然震动，是沈倦发来的照片。手术室外的走廊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映着冷色调的墙壁。

　　「母亲刚被推进去。医生说手术预计六小时。」

　　林溪立即回复：

　　「我在这里陪你。随时给我消息。」

　　她放下手机，重新拿起画笔。颜料在调色盘上混合，深蓝，靛青，墨黑...最后挤上一抹鲜亮的钛白。画笔在画布上游走，在那两只手之间的空隙里，她开始画星光。

　　一颗，两颗，三颗...渐渐连成星河。

　　上午九点整，沈倦发来简短的消息：

　　「开始了。」

　　林溪回复了一个拥抱的表情，继续作画。她在星光之间添上细碎的光晕，让整幅画的色调温暖起来。

　　十点，沈倦发来一张窗外天空的照片，苏黎世正在下雨。

　　「父亲一直沉默地坐着。我第一次看见他发抖。」

　　林溪看着照片里阴沉的天空，在画布上添了几笔雨丝的痕迹。但当雨滴落在星光上时，反而折射出更璀璨的光芒。

　　中午十二点，消息框依然安静。林溪热了杯牛奶，却一口也喝不下。她开始在画布角落勾勒医院的轮廓，冷硬的线条被星光照亮，显出奇特的温柔。

　　下午一点，手机终于响起。是沈倦发来的语音消息，背景有仪器的滴答声：

　　手术进行到一半了。主刀医生刚才出来说，情况比预想的复杂...

　　他的声音疲惫不堪，林溪能想象他紧握手机指节发白的样子。她录了一段窗外的鸟鸣发过去：

　　「听听巴黎的声音。伯母一定会平安的。」

　　下午两点，林溪在画布上添了一只停在窗台上的鸟。它仰头望着星空，像是在等待黎明。

　　下午三点，沈倦发来一段长长的文字。描述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教他弹钢琴的往事，想起母亲最喜欢的那首《月光奏鸣曲》，想起她总是把巧克力藏在琴谱里...

　　「如果这次母亲能好起来，我要重新学钢琴，弹给她听。」

　　林溪的眼泪滴在调色盘上，晕开一小片浅蓝。她在画中的医院窗台上，添了一本小小的乐谱。

　　下午四点，距离预计的手术结束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消息框死一般寂静。

　　林溪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拨通视频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屏幕那端的沈倦脸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

　　还在进行中。他声音沙哑，医生刚才又出来取血袋...

　　林溪看着他身后的手术室指示灯，那盏红灯像灼烧在心上。她把摄像头转向画架：

　　看，我在画我们的故事。

　　沈倦怔怔地看着画布上跨越星河的双手，眼底泛起水光：很美...

　　突然，视频那头传来骚动声。沈倦猛地站起身：医生出来了！

　　镜头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天花板。林溪听见模糊的对话声，听见沈父急促的询问，听见仪器推过的声音...

　　她的心悬到嗓子眼，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漫长的等待后，镜头重新被拿起。沈倦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泪水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成功了...他哽咽着说，母亲挺过来了...

　　林溪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喜悦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见画布上的星光在泪光中闪烁。

　　太好了...她泣不成声，真的太好了...

　　沈倦用手背擦着眼泪，突然注意到她身后的窗户：天亮了？

　　林溪转头，发现巴黎的晨光已经洒满画室。她竟然就这样画了整整一个通宵。

　　是啊，她微笑着把镜头转向窗外，天亮了。

　　画架上，那幅《守望》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星河灿烂，双手即将相触，希望破晓而出。

　　溪溪，沈倦的声音轻柔得像一声叹息，等母亲情况稳定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林溪轻声应着，指尖轻轻拂过画布上那本小小的乐谱。

　　晨光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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