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血肉祭坛

　　简陋而邪异的祭坛，如同丛林躯体上溃烂的脓疮，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那搏动的暗红色肉块，仿佛是某个巨大存在的活体组织，其散发出的混乱、饥饿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触手，干扰着众人的心神。

　　“保持距离！”岳山低喝一声，示意众人后退，隐蔽到周围的灌木丛中。他脸色凝重，作为经验丰富的战士，他本能地感觉到那肉块极度危险。

　　叶知秋指尖萦绕着青色木灵之气，仔细感应着祭坛周围的能量流动，低声道：“这祭坛在抽取周围草木的微弱生机，以及......地底某种污秽的能量，供养那块肉。它在成长！”

　　夜枭如同真正的夜行动物，悄无声息地绕着祭坛外围探查了一圈，返回后压低声音汇报：“周围脚印杂乱，至少属于五到六个不同的个体，体型偏瘦小，步伐虚浮，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幽冥鬼卒，倒像是......被蛊惑的普通人或者土着。”

　　乃篷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由人头骨雕琢而成的容器，里面装着某种漆黑的粘稠液体。他蘸取少许，在空中画了几个诡异的符号，那液体散发出淡淡的黑烟，朝着祭坛方向飘去，却在距离肉块数米远时，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剧烈扭曲后消散。

　　“有很强的邪力屏障保护，我的‘窥探降’无法靠近。”乃篷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刚才的尝试对他也有少许反噬。

　　卡尔·范海辛已经将那颗刻满圣文的独头弹压入了枪膛，冰冷的蓝眼睛透过瞄准镜，死死锁定着那块搏动的肉块，低声道：“需要清除吗？我的圣银弹头或许能破坏它。”

　　“先不要轻举妄动。”冯宇的声音响起，他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分辨着什么，“这肉块......不仅仅是污染源，它更像是一个......‘坐标’，或者‘信号放大器’。它在向某个更深处的存在，传递着信息和能量。贸然破坏，可能会立刻惊动背后的东西。”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感觉到，这祭坛的能量运行方式，与幽冥道那种纯粹的死亡与秩序扭曲不同，更加原始、混乱，充满了生命被亵渎后的怨念......这印证了黑巫寨情报中提到的‘荒神’。”

　　“荒神......”岩沙喃喃自语，眼中恐惧更深，“寨子里的老人说过，那是比山鬼、蛊神更加古老、更加可怕的东西，是天地初开时的混乱残留，以万物血肉和灵魂为食......”

　　就在众人低声交流之际，冯宇忽然脸色微变，低声道：“有人来了！隐蔽！”

　　小队成员立刻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完美地融入了茂密的丛林背景中。

　　没过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含糊不清的呓语从密林一侧传来。只见五六个衣衫褴褛、面色呆滞、眼神狂热的土着，摇摇晃晃地朝着祭坛走来。他们手中捧着一些还在挣扎的小型动物和采集来的怪异菌类，口中念念有词，唱的是一种腔调古怪、充满了献祭与狂喜意味的歌谣。

　　这些土着显然神智已经不清，完全被某种力量蛊惑控制了。

　　他们走到祭坛前，恭敬地将手中的“祭品”放在肉块旁边。那暗红色的肉块仿佛嗅到了血腥味，搏动的速度微微加快，表面伸出几根细小的、如同血管般的触须，轻易地刺入了那些还在挣扎的动物体内！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动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毛失去光泽，血肉精华被那肉块迅速吸收！而那几个献祭的土着，则面露陶醉之色，仿佛感受到了无上的愉悦，手舞足蹈，对着肉块顶礼膜拜。

　　吸收完祭品，肉块似乎满足了一些，触须收回，搏动也变得平缓。它表面那血管状的纹路似乎更加清晰了一分。

　　其中一个看似为首的土着，抬起头，用一种混合了当地土语和某种怪异音节的语言，对着肉块嘶吼道：“......伟大的饥渴之主......您的仆人已献上血食......请赐予我们力量......指引我们找到更多的‘祖血’......让您的荣光......笼罩这片土地......”

　　他的声音嘶哑而狂热，在寂静的丛林中断断续续地回荡。

　　“饥渴之主？祖血？”冯宇捕捉到了这两个关键词。饥渴之主，很可能就是那所谓的“荒神”的名号之一。而祖血......黑巫寨的情报中也提到过，这些邪物在收集“祖血”，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那祭坛上的肉块似乎对土着们的祈祷产生了回应。它微微震颤了一下，分出了一小缕如同发丝般细小的暗红色血线，如同拥有生命般，射向了那名为首的土着！

　　那土着非但不惧，反而满脸狂喜地张开双臂迎接！

　　血线瞬间没入他的眉心！

　　“呃啊啊啊——！”土着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血管凸起，变成暗红色，双眼瞬间被疯狂的血色充斥！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却混乱不堪的邪异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其他土着见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狂热地跪拜，口中呼喊着含糊的赞美之词。

　　几个呼吸之后，那名为首的土着停止了抽搐，缓缓站直了身体。他原本瘦弱的身躯似乎膨胀了一圈，肌肉贲张，但形态却显得极其不协调，充满了扭曲感。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布满暗红色纹路、指甲变得尖利的手掌，发出了沙哑而满足的笑声。

　　“力量......这就是力量......”他转过头，那双血红的眼睛扫过周围的丛林，鼻子用力嗅了嗅，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我闻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还有......灵性的光辉......”

　　他的目光，竟然隐隐朝着冯宇等人藏身的方向扫来！

　　“被发现了？！”岳山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战刀。

　　“不，他还不确定，只是本能感应到了我们身上旺盛的气血和灵力。”冯宇传音道，同时悄然引动一丝《巡阴敕令》中的“隐匿”真意，如同轻纱般笼罩住小队众人，隔绝了自身的气息。

　　那被“赐福”的土着疑惑地皱了皱眉，血红的眼睛在冯宇等人藏身的区域徘徊了片刻，最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其他方向。

　　“走！去寻找更多的祭品！更多的祖血！献给伟大的饥渴之主！”他嘶吼着，带领着其他依旧狂热的土着，摇摇晃晃地朝着丛林另一个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小队众人才松了口气。

　　“刚才那是......强行灌注邪力，制造出来的怪物？”叶知秋脸色难看，他能感觉到，那个土着的生命本质已经被扭曲了，变成了某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邪物。

　　“类似于‘眷族’或者‘狂信徒’。”卡尔冷声道，“一些邪神惯用的手段，通过赐予力量来发展爪牙。看来，这个‘饥渴之主’正在迅速扩大它的势力范围。”

　　“必须尽快找到它的核心所在，阻止它！”岳山沉声道，目光再次投向那依旧在微微搏动的血肉祭坛，“冯顾问，现在可以破坏它了吗？”

　　冯宇仔细观察着祭坛，摇了摇头：“再等等。这祭坛与深处的联系尚未完全中断，强行破坏，还是会惊动对方。而且......我或许可以尝试，通过它，反向追踪那个‘饥渴之主’的核心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我需要一点时间，你们为我护法。无论发生什么，没有我的信号，不要靠近祭坛，也不要攻击它。”

　　众人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散开，呈扇形将祭坛区域隐隐包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冯宇盘膝坐在距离祭坛约十米外的一棵古树下，闭上双眼，意识再次沉入魂核。他没有去触碰那污秽的肉块，而是将感知如同最纤细的蛛丝，小心翼翼地探向祭坛底部，探向那与地脉连接、输送着污秽能量的通道。

　　他要做的，是顺着这条“污染之河”，逆流而上，找到它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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