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用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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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灯的火苗在张三金眼中跳跃,映照着他冰冷而深邃的眸光。

  世信的哭诉和压抑,杏花的惊惧与委屈,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理智。

  钱师爷,这条盘踞在金州县、仗着周员外势力为所欲为的毒蛇,必须死!

  但直接提刀杀上门去,痛快是痛快,却后患无穷。

  他张三金是铁狼关的守将,不能给朝廷留下把柄,更不能让妻儿再陷入任何可能的旋涡。

  他要让这条毒蛇死得“合情合理”,死得“天衣无缝”,死得让所有人拍手称快!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吐信般,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野马群!

  他记得清楚,金州县西面靠近大黑山的草甸子深处,盘踞着一群规模不小的野马。

  它们性情暴烈,警惕性极高,平时深居简出,但每逢春夏之交,尤其是雷雨天气前后,种群内部争夺头马地位或受到惊扰时,极易发生大规模的炸群狂奔!

  那场面,如同山洪暴发,万蹄奔腾,挡者披靡!

  钱师爷不是做梦都想要好马吗?

  不是勾结土匪想抢他张三金的闪电、墨云和追影吗?

  那就给他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个能得到更多、更好野马的机会!一个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机会!

  次日清晨,一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悄然在杏花村和附近几个村落传开:消失了一年多的张老三(张三金化名)回来了!据说在北边贩马发了大财,这次回来,是因为他找到了大黑山野马群的老巢,还掌握了一种能引下野马群的“秘法”!

  他打算引下马群,挑最好的驯服,剩下的卖给乡邻,让大家都有好马骑!

  这消息半真半假,极具诱惑力。

  尤其是传到钱师爷耳朵里时,更是被添油加醋:什么张三金有“驯兽秘术”,什么野马群里甚至有比闪电更神骏的“马王”!

  钱师爷贪婪成性,又自恃有周员外撑腰,加之之前张三金“战死”的消息让他彻底没了顾忌,此刻听到这“秘闻”,眼珠子都红了!

  他立刻派人去“请”张老三。

  张三金故意拖到傍晚才“不情不愿”地来到周府外院一处僻静的茶室。他依旧是那副木讷老农的打扮,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猎手的冰冷。

  “张老弟!久仰久仰!”钱师爷堆起一脸假笑,亲自奉茶,“听说老弟在北边发了财,还得了引马的秘法?真是可喜可贺啊!”

  张三金拘谨地搓着手,眼神躲闪:“钱…钱师爷说笑了…

  就是…

  就是碰巧知道个地儿…”

  “哎!老弟谦虚!”钱师爷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实不相瞒,周员外最爱宝马良驹!

  老弟若能引下那野马群,挑几匹最好的献给员外,那赏钱…嘿嘿,保管你这辈子都花不完!

  剩下的,老哥我帮你处理,价钱绝对公道!”

  张三金“犹豫”着:

  “这…引马…有风险…得选对时候…最好是雷雨将起未起之时,马群躁动…

  还得有特定的引子…”

  “什么引子?老弟尽管说!老哥我全力支持!”钱师爷拍着胸脯。

  “需要…

  需要一种特殊的熏香,用几种罕见草药配制…”张三金煞有介事地报了几种草药名(其中混杂了一两种气味浓烈、确实能刺激马匹的野草),

  “点燃后,顺风飘向马群栖息的山谷…还有…”他声音压得更低,“最关键的是,引马人身上,不能带任何铁器!

  一点铁腥味都会惊跑马群!

  而且要穿特定的、染了草汁的麻布衣,才能让头马放松警惕靠近…”

  钱师爷听得心花怒放,又有些将信将疑:“这…这么讲究?那引马的人选…”

  “自然是我去!”张三金“慨然”道,“我熟悉地形!但…我一个人不行,马群受惊狂奔,需要有人在下风口设网拦截…

  这活儿又危险又关键…”

  他故意停顿,看着钱师爷。

  钱师爷眼珠一转,心道:

  让你一个人去,得了好马跑了怎么办?下风口拦截?

  哼,正好让我的人控制局面!

  他立刻笑道:“放心!老哥我亲自带人帮你!都是府里最精干的家丁!

  保证听你指挥!张老弟,事成之后,你就是周员外的大恩人!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啊!”

  张三金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感激涕零状:“那…那就全靠钱师爷了!

  我看…明天傍晚就有雷雨,正是引马的好时机!

  我们…酉时初(下午5点),西河滩老柳树下碰头?”

  “好!一言为定!”钱师爷兴奋地搓着手,仿佛看到成群的宝马和滚滚的金银在向他招手。

  第二天,天气异常闷热,天空阴沉得如同锅底,乌云低垂,隐隐有沉闷的雷声从大黑山方向传来。

  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土腥味。

  酉时初,西河滩。

  宽阔的河滩地连接着大黑山脚下的莽莽草甸,地势开阔,正是野马群偶尔会来饮水的地方。

  钱师爷果然“亲自”来了。

  他穿着张三金要求的、染成土黄色的粗麻布衣,身上果然没带任何铁器,连腰间的铜钱都摘了。

  他身后跟着六个同样打扮、五大三粗、眼神凶狠的周府家丁,实则是他豢养的打手。

  钱师爷手里还宝贝似的捧着一个陶罐,里面是张三金“秘制”的草药熏香——其实就是几种气味浓烈刺鼻的野草混合燃烧物。

  张三金也来了,同样穿着麻布衣,空着手。

  他身后只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仆”(赵老根伪装的)。

  “钱师爷,都准备好了?”张三金问。

  “好了好了!”钱师爷看着远处黑沉沉的大山,听着越来越近的闷雷,既紧张又兴奋,“老弟,快开始吧!这雷雨眼看就要来了!”

  “好。”张三金指向草甸深处一个马蹄形的山谷入口,

  “熏香就在那个风口点燃!风会把气味吹进谷里!

  点燃后,我们立刻退到河滩这边!

  等马群被熏香引出来,受惊炸群,必然会顺着下风口往河滩这边跑!

  你的人,就在河滩东头那片芦苇荡后面设网拦截!记住,一定要快!等头马冲进网的范围,立刻收网!

  动作要轻,别惊了马!”

  “明白!”钱师爷连连点头,把陶罐交给一个家丁,“快!按张老弟说的,去风口点香!点着就立刻跑回来!”

  那家丁抱着陶罐,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阴森的山谷,但在钱师爷的催促下,还是硬着头皮跑了过去。

  很快,一股浓烈刺鼻、带着怪异甜腥味的白烟在山谷口升腾起来,被强劲的山风卷着,呼呼地灌进山谷深处!

  “成了!快退!”张三金低喝一声,带着赵老根迅速退到河滩中央。

  钱师爷和剩下的五个家丁也慌忙跟上。

  他们刚退到河滩没多久——

  “轰隆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炸雷!

  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

  几乎在同一时间!

  “咴咴咴——!!!”

  “轰隆隆——!!!”

  一阵比雷声更狂暴、更密集、更令人心悸的轰鸣从山谷方向传来!如同千军万马奔腾,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只见山谷口,烟尘冲天而起!

  一大片如同乌云般的影子,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狂涌而出!

  正是大黑山的野马群!数量足有上百匹!它们显然被那怪异的熏香和突如其来的炸雷彻底惊疯了!头马是一匹异常高大的黑色公马双目赤红,鬃毛飞扬,不管不顾地朝着下风口——也就是河滩方向,亡命狂奔!

  整个马群紧随其后,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像是失控的死亡风暴!

  钱师爷和他的家丁们,站在空旷的河滩上,看着那铺天盖地、越来越近、裹挟着雷霆之势的野马群,脸上的兴奋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马…马来了!快!快躲开!”钱师爷魂飞魄散,尖叫着想跑,但双腿如同灌了铅!

  “师爷!网!网在东头芦苇荡!”一个家丁还算清醒,指着河滩东边喊道。

  “来不及了!快跑啊!” 另一个家丁看着那如同山崩般冲来的马群,彻底崩溃,转身就逃!

  然而,人的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受惊狂奔的野马?

  轰隆隆——!!!

  如同黑色的怒涛拍击礁石!

  狂暴的野马群瞬间冲到了河滩上!

  它们根本无视挡在前方那几个渺小的人影,或者说,在它们疯狂逃窜的意识里,任何挡路的东西都必须被踏碎!

  “不——!” 钱师爷发出绝望的、不似人声的惨嚎!

  “啊——!” 几个家丁的惨叫瞬间被淹没!

  砰砰砰!咔嚓!噗嗤!

  沉闷的撞击声、骨骼碎裂的脆响、肉体被践踏的闷响…

  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雷雨声中,交织成一曲来自地狱的死亡交响乐!

  张三金和赵老根早已退到了河滩边缘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上,冷漠地俯视着下方这血腥残酷的一幕。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却浇不灭张三金眼中那冰冷的火焰。

  只见那狂暴的马群如同钢铁洪流般席卷而过!

  钱师爷和他那六个家丁,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瞬间被卷入蹄下!

  高大的头马第一个从钱师爷身上踏过,沉重的铁蹄狠狠踩在他的胸口,清晰的骨裂声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匹、第三匹…无数的马蹄如同密集的鼓点,疯狂地践踏在那些倒地的躯体上!

  惨叫声仅仅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几秒,便彻底消失。

  当马群如同黑色的旋风般掠过河滩,冲向下游,消失在雨幕中时,河滩上只剩下几滩被雨水迅速冲刷、却依旧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泥泞,以及几具扭曲变形、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的残破躯体!

  衣物被撕碎,骨头被踏碎,内脏混合着泥浆…死状极其凄惨,根本无法辨认谁是谁!

  雨势渐小。

  张三金和赵老根走下土坡,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一下现场。

  “唉!”张三金故意大声叹息,声音在空旷的河滩上传出很远,“钱师爷…你们…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说了点燃熏香要立刻退回来!说了马群炸群危险!

  你们…你们怎么还是被惊马踩死了啊!这…

  这可如何向周员外交代啊!” 他的语气充满了“悲痛”和“无奈”。

  赵老根也配合着摇头:“天灾…天灾啊…谁能想到这雷一响,马群就疯了…”

  很快,得到“消息”的里正和乡民们包括一些“恰好”在附近避雨的村民赶到了现场。

  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景象,听着张三金“痛心疾首”的叙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报应!真是报应!钱师爷贪心不足,想引野马发财,结果遭了天谴,被惊马活活踩死!活该!

  周员外闻讯赶来,看着管家和心腹家丁的惨状,脸都吓白了。

  他哪里还敢追究?只当是钱师爷自己倒霉触怒了山神,生怕沾上晦气,草草命人收尸了事,绝口不提什么宝马良驹。

  杏花村恢复了平静。

  张三金“引马不成反遭天谴”的故事成了乡邻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添了几分敬畏。没人怀疑张三金,只觉得钱师爷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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