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代表‘奇迹’的凌凡

　　凌凡能“看到”，自己识海深处那些模糊闪烁、那枚无属性的规则碎片，此刻如同被投入惊涛骇浪中的渺小鱼群，在由外界规则压迫所掀起的狂涛骇浪中疯狂地游窜，明灭不定。

　　外界那冰冷而沉重的傲慢规则，如同无孔不入的铂金色海水，带着绝对的秩序意志，持续不断地试图渗透、浸染这片混沌的海洋，想要将其彻底同化，最终强行纳入其那不容置疑的绝对秩序体系之下。

　　每一级向上延伸的纯白台阶，都不仅仅是一段物理高度的提升，更代表着一层更森严、更深入的规则压制，一种更绝对的、试图将万物都打上清晰烙印的“定义”力量。

　　凌凡的额头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虬龙般根根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浸湿了他残破的衣袍和后背，沿着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脚下纯白无瑕的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嗤”声，瞬间便被台阶本身蕴含的规则之力蒸发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运转都变得无比迟滞、沉重，仿佛在粘稠的胶水中挣扎，每一次抬起仿佛灌满了万吨铅汞的脚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近乎燃烧灵魂的意志力，去对抗那几乎要将他灵魂核心都彻底冻结、碾碎的崇高威压。

　　他艰难地、一寸寸地抬起头，汗水模糊的视线倔强地穿透那令人窒息的无形壁垒，望向那高高在上、仿佛遥不可及、散发着永恒冷漠光辉的王座。

　　女王依旧静坐如山，流淌着星辉的长袍勾勒出完美而疏离的轮廓，那双蕴含着无尽规则与漠然的铂金色眼眸，平静地、如同观察显微镜下草履虫蠕动般，俯视着他如同渺小蝼蚁般在规则阶梯上艰难攀爬的身影。

　　她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鼓励，也没有刻意的阻碍，只有一种如同最高权限系统观察实验样本挣扎求生般的、纯粹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漠然。

　　她甚至没有刻意施加任何额外的力量或关注，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其本身所代表的至高“位阶”与所执掌的“规则”权柄，就天然构成了这世界上最坚固、最令人绝望的无形壁垒。

　　下方平台之上，李洛霜五人围攻李洛雪的战斗声、剑光激烈交错的锐鸣、规则剧烈碰撞的沉闷爆鸣，如同隔着厚重玻璃传来的模糊背景音，隐约传入他几乎被压力填满的感知中。他知道，队友们正在用生命和鲜血，用不屈的意志，为他争取这微不足道、却可能决定生死的时间，为他创造这唯一可能通向破局的机会。

　　“我不能…倒在这里……”

　　凌凡死死咬紧牙关，齿缝间已渗出的咸腥血丝混合着汗水滑入喉中。他几乎是凭借着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再次强行催动起体内那躁动不安、狂躁暴动的规则。

　　但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去笨拙地、正面地“对抗”这股无处不在、浩瀚如海的规则压力，而是开始尝试去主动“理解”其结构，去危险地“融入”其脉络，甚至去……更加危险地、小心翼翼地“模仿”其运行的本质。

　　他竭力回忆着在“梦中世界”曾体验到的那种奇妙而模糊的感觉，那种自身意念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干涉、甚至暂时“定义”周遭规则的微妙掌控感。

　　他将精神感知高度凝聚，沉入那因外界压迫而翻腾不休的识海深处，不再一味地顽固抗拒外界的规则渗透，反而开始主动引导着自身那难以捉摸的规则之力，去极其谨慎地模拟、接触、并尝试解析这股傲慢规则的底层能量结构与独特的运行方式。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如同在万丈深渊的纤细钢丝上舞蹈的过程，稍有不慎，他的自我意识、他独特的灵魂印记，就可能被这浩瀚无边、代表着绝对秩序的傲慢规则彻底冲刷、瓦解、吞噬、同化，成为又一个被永恒固化在这条朝圣之路旁的“位阶”牺牲品，一座新的铂金雕像。

　　但他的特殊性，他那混沌的、无法被任何现有体系明确归类的本质，在此刻再次显现出其代表‘奇迹’的价值。正是这种本质，使得外界的规则在试图强行“定义”他、将他纳入既定框架时，总会出现难以避免的滞涩、偏差和逻辑上的矛盾。

　　他就像一颗被投入绝对精密、完美运转仪器中的不规则沙砾，虽然承受着仪器全力运转带来的巨大碾压之力，却也在这看似无懈可击的绝对秩序体系中，凭借自身的“不规则”，顽强地制造出了细微的、独属于他的“混乱”与“不确定性”。

　　他艰难地、仿佛耗尽了全身每一丝气力，灵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终于将那只沉重如山的脚，踏上了第二级纯白台阶。

　　轰

　　压力再次陡然倍增，如同整个星穹的重量又叠加了一层，狠狠压在他的肩头与灵魂之上。识海的翻涌更加狂暴，混沌的雾气如同被激怒的海啸，疯狂拍打着意识的堤岸。

　　然而，在他剧烈喘息、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极限状态下，眼中却猛地闪过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明悟之光。他模糊地感觉到，自身那原本散漫不羁的混沌规则之力，在这种高强度的、近乎自虐式的模仿与对抗中，其结构似乎……被无形地锤炼得更加凝练、更加坚韧了一分？

　　这不是力量总量的直接提升，而是某种关乎本质的、对规则更深层次理解和本能掌控的、微妙而珍贵的进化。

　　他再次倔强地抬起头，汗水与血水模糊的视线，穿透那令人几近崩溃的窒息压力，死死望向那仿佛矗立于星穹之巅、散发着永恒冷漠的王座，望向那双依旧如同燃烧着冰冷铂金火焰、漠视一切的眼眸。一个近乎疯狂的、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念头，在他被压迫到极致的心底破土而出，并开始疯狂滋长——

　　你要以这绝对的位阶来定义我、否定我、将我固化？

　　那我便以这“无法被定义”之身，以这混沌为舟，意志为桨，走出一条……强行登临你王座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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